许山岚向后一躲,手臂碰到桌面上的东西,文具盒书本哗啦啦掉到地上。一个孩子眼睛尖,看到文具盒里丛展轶写的字,大声叫道:&ldo;初三二班,啊,他应该念初中的,他是降级生!&rdo;
&ldo;降级生!&rdo;孩子们惊奇而又好笑,完全不理会这其中是否符合逻辑,像发现什么新鲜事物一样连声叫着:&ldo;降级生。降级生!&rdo;
那时中小学学习不好是可以降级的,这三个字无疑带有强烈的侮辱诋毁色彩。许山岚一气之下腾地站起来:&ldo;我才不是降级生,那是我哥的班级。&rdo;他捡起文具盒放到桌子上。
高个儿男孩一把抢过来:&ldo;这文具盒不就是你的吗?什么你哥的?你还撒谎。&rdo;
&ldo;你快给我!&rdo;许山岚着急了,扑过去抢,被高个儿男孩狠推了一把。这个男孩儿是一年级的小霸王,仗着身高体壮,总欺负小同学。他本来想这一把把许山岚推倒,吓唬吓唬他,哪成想许山岚蹲了半年马步,足下有根,这一下只晃了晃,没摔倒,眼明手快,居然把文具盒又抢了回去。
这下小霸王来了脾气,立起眉毛,抬腿踹翻了许山岚的凳子。旁边两个男生趁机用力一推许山岚,许山岚脚下被凳子绊倒,头部重重地磕在桌角上,痛得厉害,他抬手一摸,流了一点血。
孩子们都吓了一大跳,不由自主后退一步,立刻安静下来。那个小霸王也害怕了,眼睛叽里咕噜乱转,嘴里还逞强:&ldo;看你还厉害不。&rdo;转身就要跑。
许山岚怔怔地望着手指间的血,一颗心砰砰地像要跳出腔子,他忽然涌上一种极为强烈的愤怒和冲动,像只被激怒的小豹子,猛地合身扑向小霸王。小霸王本来就心虚,更没想到许山岚还能反抗,被扑个正着,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许山岚双臂用力,死命按住小霸王的身子,照着他的脸狠狠给了一拳,打得小霸王哇哇乱叫:&ldo;你打人!你打人!&rdo;拼命挣扎。许山岚干脆骑到他身上,双拳齐挥,他毕竟练了半年武,拳头又硬又狠,毫无章法,打得小霸王哭爹叫妈。孩子们纷纷大叫:&ldo;打架啦打架啦!老师快来呀!&rdo;四下乱跑。桌椅板凳倒地无数,东西噼里啪啦散落一地,教室里乱得像鸡窝。也有人上去拉架,哪成想许山岚跟打了鸡血似的,力大无穷,什么都不管,两只眼睛紧紧地就盯住小霸王,落下的拳头快得像雨点。
他打得正兴起,忽听到班主任又惊又怒的呼喝:&ldo;许山岚,你在干什么!&rdo;
第17章乡下人进城5…
班主任眉头紧锁,看着刚才打得热火朝天现在在自己面前老老实实站着的两个孩子,心底暗叹口气,完了,中午休息时间又没了,处理问题吧。
其实班主任心里有数,小霸王一直就不是老实头,手欠嘴欠,最喜欢打架斗殴,不用问,肯定是去欺负新同学被揍了。她没想到的是,许山岚居然还会打架,看上去秀秀气气腼腆害羞跟个女孩子似的,还能骑到小霸王身上揍他。要知道小霸王又高又壮,比许山岚整整大了一圈,这是真被逼急了。
班主任问许山岚:&ldo;你的头没事吧?&rdo;
许山岚摇摇小脑袋瓜,嘴唇紧抿着。
&ldo;为什么打架?&rdo;老师问得平心静气,她都怕声音大点把这孩子吓到。
许山岚低着头不吭声,班主任又问了一遍他还是不说话。旁边小霸王等不及了,大声控诉:&ldo;老师他打我,他打我!&rdo;他一张大胖脸被打得鼻青眼肿,惨不忍睹。
班主任不愿意搭理小霸王,提高声音:&ldo;那这么着吧,把你们家长都找来。&rdo;
她一说&ldo;家长&rdo;两个字,许山岚受惊似的抖了一下,抬起头张皇地望着老师,怯怯地说:&ldo;老师,别,别找家长行吗?&rdo;
班主任一瞧就明白了,估计这孩子家长挺厉害,怕挨打,心软了下来,摸着许山岚的肩头:&ldo;你脑袋磕破,都流血了,得让家长过来看看,实在不行去医院瞧瞧,不是小事。&rdo;
许山岚没词了,苦着脸。小霸王根本不在乎,叉着腿站着。他爸爸是车工,老师的电话打到厂子里,那边接电话的人大喊:&ldo;老王,你儿子又打架啦。&rdo;&ldo;哈哈……&rdo;传来一阵大笑声。老师简略地跟他爸爸说明了情况,他爹一听把人家孩子脑袋都给打破了,立刻说:&ldo;我马上来我马上来。&rdo;
班主任又问了许山岚的电话号码,许山岚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地说了。老师这才注意到,他和他&ldo;父亲&rdo;不是一个姓,难道是继父?班主任心想,一会说话得小心点,别刺激着这孩子。她本来还想让接电话的帮忙找一下丛林,没料到对方直接说:&ldo;我就是。&rdo;班主任愣了一下,&ldo;这是您家的电话呀。&rdo;
&ldo;对,老师,请问有什么事吗?&rdo;丛林性子粗,但对教师一向极为尊重。
&ldo;啊。&rdo;那时能在自己家里安装电话的凤毛麟角,绝非寻常。班主任有点不高兴,这么有钱还让孩子穿得土里土气的,这个&ldo;继父&rdo;真不怎么样。她语气难免生硬了些:&ldo;学校这边有点事,请你过来一趟。&rdo;
&ldo;嗯,好。&rdo;丛林的工作还没安排妥当,在家也没什么事,放下电话就来学校了。
双方家长几乎同时到了学校,小霸王他爹一进屋先踹了自己儿子一脚:&ldo;又闯祸又闯祸?今天我打不死你我!&rdo;他都习惯了,不用问,一定是自己儿子欺负别人。哪成想他儿子把嘴一扁,居然委屈得哭了起来,指着许山岚:&ldo;是他打我!&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