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持盈语气恭敬:“来熏堂的管事太监阎琛来禀,丽嫔闹着要见皇上与臣妾,若不能如愿,便要动手剪断三千青丝。”
好端端地剪断头发,在这年月是不敬、不孝之举,有时意味着决心与友人、亲人恩断义绝。
萧仲麟端起茶盏,“随她去。”语毕喝了一口茶。
“……”
萧仲麟放下茶盏,问道:“怎么?皇后不赞成?”
“臣妾觉着有些不妥。”
萧仲麟等了片刻,没等到下文,便摆手遣了磨墨的小太监,“说来听听。”
许持盈的态度仍然很恭敬:“断发是大不敬的行径,丽嫔岂能不知。她敢说出这样的话,为的就是要见皇上一面,或许要皇上给个说法,或许有要事禀明皇上。”
萧仲麟却不这么看,“阎琛过来,求见的人是不是你?”
“……”
“这件事,你做主就是。”
许持盈委婉地表示反对:“可丽嫔的心思不难揣测。臣妾便是见到她,她要见的人还是皇上。”说白了,她懒得绕弯子,不想在他与符锦之间劳心劳力。
“我不这么看。”萧仲麟不是想跟她做对,是真觉得这件事由她处理就行,“她若是胡闹,你照宫规处置即可。我人在坤宁宫,你如何处置她,在别人看来,就是我的意思。”
“但的确不妥。”许持盈玩味地笑了笑,“皇上不是说过怀疑所有人么?焉知丽嫔没有嫌疑?”
“丽嫔被禁足之后,有几个官员连续上折子弹劾符家,眼下那些折子留中不发。从头到尾都不是我怀疑谁的事,关键在于证据。日后若查出遇刺与她相关,她和符家都要承担应有的罪责。”萧仲麟说出这些看法,又道,“告诉我你的打算。”
许持盈如实说出自己的考虑:“宫里宫外的人,对皇上与丽嫔的事,都有耳闻。并且,丽嫔坚信皇上曾对她许下的诺言。臣妾是想,暗卫抽丝剥茧地查证,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与其坐等,不如皇上原谅丽嫔,予以安抚。有些事情,皇上在与丽嫔说话的时候留心,总能找到蛛丝马迹,能尽快确定她是否可以洗脱嫌疑。”
“那么,我具体要做哪些功夫?”萧仲麟身形向后倚着座椅靠背,坐姿变得很是闲散,笑微微地看着她。
其实,他已经动怒。
她要他原谅安抚丽嫔,给出的理由冠冕堂皇,其实还不是怀疑他,想让他离她远一些?
人不怕被人爱或恨,怕的是要长期承受别人的怀疑、厌烦甚至嫌恶。爱恨是双面刃,厌烦、厌恶却会一点点吞噬人的自尊、尊严和信心。
那真的太伤人了。
她带来的种种负面情绪,他没办法长期忍受。以前总希望,在到达情绪临界点之前与她化解矛盾,此刻他觉得,这样乐观的看法实在是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