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霭沉静静看着屏幕上的女孩,无声。幽深的眼底读不出情绪。
烟卷停滞在指间,白烟袅袅往上窜,烟蒂燃烧垂下一小弯的弧。
风一吹,烟灰落地,随之散去。
脑海中许多画面闪过,她调皮的,嬉闹的,玩笑的,难过的,开心的,羞涩的,每一幅每一幕……校园幽静长廊尽头,女孩倚靠在他怀里,手臂环住他的颈脖,闭上的眼睫微微轻颤,月光染上她清丽的面庞。
唇瓣柔软香甜的温度,呼吸间丝丝缕缕的交织,是他骨血里深种多年的毒。
老陈叹了口气,觉得这老的也是,年轻的也是,一个个看见美女都挪不开眼睛。
他抄起遥控器关掉电视,赶姓王的出去,“刚赵总在外头叫你呢,还看。”
王工友赶紧爬起来提着裤子往外跑。
赵立标那个暴脾气,迟一秒都是惹不起的。
电视被关掉,女孩的模样消失在屏幕中。
心间翻涌的情绪却久久无法平复。
老陈见顾霭沉情绪不对,奇怪问:“怎么了,你还真喜欢看芭蕾啊?”
顾霭沉没说话,仰头又饮一杯酒,颈脖拉长,喉结滚动,烈酒辣得他胃里一阵灼痛。动作太凶太猛,忽地被呛到,哑着嗓子低咳了好几声,眉心深深拧起。
白酒炽烈,尼古丁的味道蚀骨浓郁,才勉强将胸腔情绪压下。
老陈没见过这样一个斯斯文文的小伙子,喝酒抽烟能这么凶。
他裤兜外露出半角的八音盒,嫩粉的颜色,珍珠嵌边,一看就是女孩子家才喜欢的玩意儿。
老陈随口问:“你女朋友的?”
顾霭沉拿出来,翻开盒盖,上了链匙,熟悉的钢琴声在夜里清脆如风。
他垂眸看着,眸光寂静流淌,幽深无言。
隔了好久,嗓音很哑地应了声:
“嗯。”
“你下工地,怕是要好久不得见了。”老陈说。
跑施工现场的,一年到头待在家里的时间寥寥可数,哪里偏僻就跑到哪里开荒,有老婆的就是守活寡,有孩子的就变成留守儿童。
老陈不知道他具体情况,却说得没半点误差。
顾霭沉低声说:“是很久没见了。”
“多久了?”
“四年多。”
“四年多?”老陈差点被二锅头呛死,“我也就十个月没回家,你四年没回,不怕女朋友跟人跑了?”
顾霭沉看着转盘上跳舞旋转的女孩,不知想到什么,眼底竟浮了一丝笑意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