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儿见我思索良久都没有答复,便曰:&ldo;你若忙,那下次好了,我不会介意的。&rdo;她大概是以为我已经约了别的女朋友吧?否则,三更半夜还有什么好忙的呢?
但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向其解释,只好道:&ldo;现在需要我送你去上班吗?&rdo;
敏儿:&ldo;不必了,谢谢。&rdo;一般来说,我每天在沙微后谷里忙完后都筋疲力尽,顶多在其陪同下或者自个儿来这里喝杯咖啡,与超、琳聊一会儿,就得赶回家睡觉,确实没有精神送她去上班的。
所以,通常都是出了咖啡店门口各走各的。
我:&ldo;那好吧,再见。&rdo;
敏儿:&ldo;再见。&rdo;
告别了敏儿之后,我拖着疲惫的身躯从咖啡店门口往自己的居所挪去。于某条昏暗的街道,我又遇见了那长有一大把蓬氄而猩红的络腮胡子的人。他的顶上是光秃秃的,脑后缠了一大块暗涌的毒血般的鬈发,还老戴着一副阴森的墨镜,无论白天抑或黑夜。
你或许会说:他可能是一位瞎子。我可以很肯定地回答你:不!语气绝对是斩钉截铁的。
虽然我无法看到那副墨镜后面长着一双什么样的眼睛,但每次相遇,我都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那宛若两根点燃了的箭般直射过来的目光之炽烈和锐利。
每次邂逅他时,我都油然而生一股不寒而栗的感觉,唯恐其洞悉自己就是【ssiah计划】的继承者。
在混进红莲城里的众多asura和其他族的新任肉身中,我最害怕的一个就是他,另一个则为梦中所见那用右手食指指着我大喊:&ldo;他就在那里!他藏在那里,扮演着一个小有名气的拾荒者的角色,装作自己不是那个人。&rdo;这一个是satan之肉身。
我无法确定satan的肉身是否仍为芭,或许她已经死于do某个偏僻的角落里,就像明一样,其元神被他人所拾获。
由于被belial钻进了自己头颅里的缘故,某些明生前所熟悉的人,我一眼就能认出来。虽然我为了逃避实现【ssiah计划】的艰险重任,一直都将它封于脑海的最隐秘之处,不让其浮出思维的表面,但其所携带着的明在世时的若干记忆却是难以抹杀的。
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眼前这名魁梧汉子是一位asura。因为明的记忆中有与之在eden里会面的影像,他们的谈话内容我还没有刻意地搜索出来,所以并不知道其名字和更多的资料。
至于satan和芭,我暂时没有在红莲城里发现她们的踪迹。
我不动声色地急忙想溜出他的视野,生怕于某个不经意的细微之处露出自己就是其要搜寻的目标的任何蛛丝马迹。
擦肩而过后,我偷偷地回望了一眼。他并没有扭过头来,其背上却若隐若现地伸出一只滑腻腻的似乎布满黏液的碧绿右手来,五根寒光闪烁的指甲犹如嗜血的刺刀般尖锐并且锋利。
正是先前琳让我观赏的那张偷拍照片上的狰狞元神之手!
它竟然还仿佛在朝我招动!
此惊吃得非同小可,大量冷飕飕的汗液从额上和背脊的每一毛孔迅速涌出,我慌忙转过头来,拐过某个街角,疾步朝自己的居所奔去。
在一条条入夜的街道里狂奔,灯柱、店铺、行人、电线杆于身体的两侧疾速后退,我不时回头,幸好,尚未看到他追赶上来的身影。
用不着多久,其实也是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跑进自己的居所。
将门户紧闭后,我倒在沙发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跳动得很急促并且混乱,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从口腔里蹦出来。
好一会儿,才勉强算是恢复了平静。
脑袋昏昏沉沉,四肢酸软无力,最要命的是背与腰的接壤处又隐隐传来阵阵疼痛。那个位置我曾经摔伤过,虽然是很久以前的事,现已无甚大碍,但每逢一定量的操劳或者激烈运动后,总会产生难受的感觉。
而且,我本来就很瘦弱。
整整大半天在沙微后谷里忙碌,再加上方才的一顿奔波,委实叫我辛苦得够呛。
也顾不得想太多了,往肚子里灌进几口冰镇的凉白开水后,我立马扑上床去。
布局有条不紊实际令人混乱的迷宫,活物们在盲目的徒劳的挪动中大口大口地喘息,污秽、浑浊的空气沉滞而躁动不安,掺杂了黏糊糊湿漉漉的酸馊汗臭、刚从烤箱中取出的红薯味道,以及廉价而浓烈的脂粉香。虽然你能嗅到许多东西,但却一无所见。漆黑的昏暗,用一双毛茸茸的大手捂住了每一个人布满血丝的眼睛……
当我又一次从这场最近一直反复浮现的噩梦中清醒过来时,全身都浸在湿漉漉黏糊糊并且凉飕飕的汗水里。
我用颤抖的左手拭了拭额头和面颊上大颗大颗的汗滴,然后,脱光身上那黏糊糊的衣服,走进浴室。前面曾经提到过,我并不像大多数人类一样每天或者隔日洗澡,但自新宇宙历n年文月第三个水曜日之后却不得不改变了,因为这个令我浑身上下遍布汗液的噩梦几乎每天前来纠缠。
我并非一个很容易出汗的人类,通常于沙微后谷里操劳一天,身体表面还是依旧清爽的。而且在do里从事拾荒的职业也不会像在你们地球上一样弄得污秽肮脏。
无论严寒还是酷暑,我都坚决不洗冷水澡。
喷头里涌出的温热液体从脑门一直浩浩荡荡地冲刷过头发、脸庞、颈项、胸膛、脊背、肚脐、臀部、大腿、膝盖……奔进漆黑深邃的下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