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了解诶,”晏若愚也不知道,“反正赔钱你肯定赔得起,就是赔不起我哥那份儿喜欢。”这话说的……江哥在前面吃吃的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在这儿呛声呢,都是经过事儿的大孩子,怎么说话这么没谱。”晏若愚和常望宇都是一愣,面面相觑。还真是……晏若愚觉得自己平时说话虽然直,但也并不讨打;常望宇更不用说,一开口就几千万人听着呢,半点错都不能出。今天这两句话听在别人耳朵里,就是常望宇耍大牌晏若愚针锋相对,要是正好被哪个记者听着了又得好一顿群嘲。“咱俩熟吗?”晏若愚果断推锅常望宇,“肯定是你,跟我表现得这么熟干什么,我说话都不过脑子了。”“我……”“你什么你,”晏若愚盯着他,声音里带着好戏,“难道是我凑上去跟你套近乎?每天有多少人想跟你套近乎呢,也没见几个成功的,你说对吧。”对对对,常望宇认命地点头,三小姐说的对,掌门姑娘说的对,在下……为什么觉得刚才那两句话显得更熟络呢?常望宇纠结不出结果,最后把思路转回到专辑的事情上。“你说说,”常望宇病急乱投医,“《秋水》这歌,怎么跟旅途扯上关系?”“什么旅途?”晏若愚没明白,“怎么扯?什么关系?”常望宇将原委合盘托出,“新专辑的主题的旅途。我这些年东奔西跑,新歌里有一首民谣;抽象意义是成长,原定的主打歌;还有一首暗黑系风格的,关键词是青春的挣扎与彷徨,是我怀念高中的一首歌……《秋水》,我不知道该怎么加进去。”“等等,”晏若愚问他,“你这张新专辑,不怎么讨巧啊。”常望宇十四岁凭借一首《不独独予》爆红,因为他以少年人的独特视角把一种在旅途中的离愁别绪表现的淋漓尽致。震惊歌坛的结果就是来自社会各界的舆论如山洪一般,将常望宇放在风口浪尖上。关于《不独独予》是否真的由十四岁的常望宇一人词曲的争论就此展开,旷日持久且愈演愈烈。四年来,但凡常望宇的新歌点击量不尽如人意,就有那么一帮跳梁小丑感慨江郎才尽泯然众人,或者再次质疑《不独独予》的词曲人究竟是谁;而当常望宇的新歌再次红遍大江南北的时候,则又会有一群所谓的内部人士信誓旦旦地强调常望宇背后有专业的创作团队。这是既定局面,晏若愚估计常望宇也懒得计较,且按下不表。重点是,无论《不独独予》是谁写的,或者是不是真的到达那个高度——只要常望宇的新专辑涉及相关的内容,都无疑要被打上“卖情怀”的标签。《不独独予》的主题是什么?是离愁别绪。常望宇新专辑的主题是什么?是旅途。这简直是把脖子伸过去让人家抡砍刀。常望宇才十八岁,这种明晃晃写着“过气”的标签能认吗!再看这张专辑。民谣的传唱度最广,但是一般不用来评判专辑含金量;原定主打歌是成长,这两年在偶像艺人手里用的频率太高,要想出彩大概只能靠炫技;剩下一首暗黑系,这个是真正体现实力的,但也最不好驾驭——其实暗黑系的青春题材特别少,属于剑走偏锋,如果玩不好,最好的结果是玩脱了,常望宇的年龄是个理由;最怕的是不温不火没什么水花,一定会被拿来和《不独独予》做对比,最后全网通黑。还要加个《秋水》……到时候万一别的都没爆,只有戚爷给的《秋水》爆了……又不知道会被喷成什么样……晏若愚忧心忡忡地分析这一切,车厢内逐渐寂静无声,气氛特别诡异。安令惟觉得她想装个死,这氛围让她手足无措。良久,常望宇笑了一声。“你在质疑我,”常望宇很无所谓的说,“其实很多人都是这样,虽然不认为我背后有创作团队,但是也并不认可我的能力。大家都觉得《不独独予》是个意外,指不定哪天,我就会迎来滑铁卢,摔个粉碎,轰——”常望宇“咯咯咯”地笑个不停,像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眼睛眯成一条缝,虎牙露出来,在大太阳下显得懒洋洋的,看起来特别乖。笑够了,常望宇把脖子低下去,挨着晏若愚的袖子蹭了蹭,把自己变成一只宠物,心满意足地哼哼了几声,“……随便怎么想,我只做我想做的,爱听听……谁逼着他们承认……我才不是什么神童,我是小仙男……”好好好小仙男,晏若愚对这只大型猫科动物没什么办法,伸手从后座抓了瓶水递给他,“小仙男来,喝露水了。”“你的小仙男申请一个投喂。”晏若愚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申请失败,拒绝投喂。”“你的小仙男申请一个夸夸。”夸什么夸……晏若愚一巴掌拍在他背上,“正常点儿。”常望宇笑着坐起来,心情很好地斜靠着靠背假寐。晏若愚觉得自己带着一个偶尔智商上线但是今天特别乖的安令惟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又碰上了一个大多数情况下非常正常但时不时神经质本质的常望宇,大概是命里有劫。秋水……望穿秋水……嗯?望、穿、秋、水?常望宇的望?秋水是比喻人眼,将眼睛都望穿是形容对远方亲友的殷切盼望,日日盼君归,可不就是印证了在旅途中么!至于戚爷用这么个词儿表现对常望宇的殷切期盼,虽说拿爱情比拟太那啥了点儿,不过这的确是老顽童能干出来的事儿……晏若愚坐车就困,这会儿迷迷糊糊地就要去会周公,戳着常望宇的脑门儿碎碎念了一句,“得好好谢我……”“什么?”常望宇睁开眼睛,正好看见三小姐脑袋一歪闭上眼,手指还在他脑门上虚点着。不禁好笑,拉着她的胳膊放下来,毯子盖好。“别动……”“不动,睡吧。”江哥往后视镜里看了看,没说话。那边安令惟也被太阳晒的直眯眼,常望宇从包里取了墨镜给她,“戴上,你也睡会儿,昨晚酒喝多了吧。”安令惟受宠若惊地接过来,腹诽了一句,中央空调。哎也不是,安令惟烦躁地抓头发,也不是说他什么不好,就是这也太面面俱到了吧。果然年纪轻轻就混娱乐圈的不简单!然而常望宇实在是冤,墨镜是他平时变装必备,天知道他只是顺手做个好事,他真的没有到处给女生献殷勤的习惯啊喂!开车一路到了晏若愚口中的“厂区”。厂大门原本是分界线,里面是主干道外面是大马路。也就是晏若愚高考完没几天的功夫,厂门已经拆了,但原来的保安室还在,晏若愚一时对敞开大门车通南北的厂区接受无能——感觉特别的不安全。其实一进厂区,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段很长的台阶,也就一米宽,却足有五六十级。上去才能看到建好还不足二十年的楼房,不高却林立,一栋又一栋,一栋接着一栋,一栋还有一栋。晏若愚的目光又飘远了。☆、Вocьon这种大型厂矿,最风光的时候也有几千住户,还自带医院学校公园健身器材,光喷泉就有两座,更不用说公园里的假山鱼塘……晏若愚还能记得小时候,鱼塘边那几艘小船还没有半截儿埋在土里,白涅抱她上船坐好,然后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捞些蝌蚪。鱼是不能抓的,钓鱼收费,抓鱼那是破坏规则。鱼塘这边儿是公园山,是长亭,廊下刻着红楼水浒,隐没在山间的石阶路引向各式各样的亭子,最偏的那个建的相对凶险,斜伸出去,旁边就是那栋最早分给领导们的楼,一楼自带院子,楼前是厂里的自行车棚,棚外还搁着下棋的摊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