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只凭气味,知道你家小娘子曾在那房里住过。那房里极整洁,她自然丝毫不慌,阿念你也莫慌‐‐&rdo;张用转头又问宁孔雀,&ldo;你家姐姐所佩的香,可是沉香、檀香、乳香、琥珀、蜂蜜、茉莉花、栀子七种香合制成的?&rdo;
宁孔雀一愣,忙点了点头:&ldo;我姐姐受不得香气过于浓杂,她闲常又最好读东坡先生诗文。几年前,她在香药铺见到人家卖东坡先生的六味香方,觉着简淡清和,正合她脾性。她又独爱栀子香,便添成七香,自己合制。我身上这香囊便是姐姐给我的,张作头在那房里闻到的是这香气?&rdo;宁孔雀从腰间解下一个绿缎香囊递给了张用。
张用接过,用力一吸,闭着眼回想片刻,随即笑道:&ldo;是这气味,是你姐姐。&rdo;
五、斋郎
陆青又去访那个李斋郎,这回他在家中。
一个仆妇回禀过后,引了陆青进去,并未点茶,只让他坐在厅中客椅上等待,随即便转身出去了。陆青环视这房舍,虽略有些窄,但里头纵深,恐怕有几进院落,屋中陈设也处处透出翰墨雅贵之气。京城地贵如金,李斋郎父亲是从五品官阶,许多官俸高过他的,在京中都只赁房居住,买也只敢选在郊外。看来其父是个善于营谋之人。
陆青坐了许久,才听见后头脚步声响,一个年轻男子走了出来。大约二十七八岁,一身松散装束,头上未戴巾,露出牙簪绢带顶髻,身上披了件宽大白绢袍,并非见客之礼。步姿也散漫不恭,是个不惯拘束、清高自傲之人。进来之后,他先扫视了两眼,目光轻慢,眼含嘲意。
陆青起身致礼:&ldo;在下陆青,贸然叨扰,还请李斋郎见恕。&rdo;
&ldo;你便是那个相绝?&rdo;李斋郎眼露不屑,并未请陆青坐,自家先坐到主座上,跷起腿,双手懒搭在扶手上。
&ldo;不敢。在下来,是寻问一个人下落。&rdo;陆青并不希求被敬,浑不介意,重又坐了下来。
&ldo;什么人?&rdo;
&ldo;王小槐。&rdo;
李斋郎面色微变:&ldo;你寻他做什么?&rdo;
&ldo;受人之托。&rdo;
&ldo;他家已经绝户,谁人托你?&rdo;
&ldo;三槐王家,几世名族,亲族仍在。&rdo;
&ldo;王小槐已被人烧死在虹桥,你来我这里寻什么?&rdo;
&ldo;李斋郎果真相信他已死了?&rdo;
&ldo;开封府早已结案,难道还有假?&rdo;
陆青见他人虽傲慢,却毕竟年轻,只须轻轻挑破那层狂气,便沉声道:&ldo;王小槐那夜在这宅子中,先已被人下了毒。&rdo;
李斋郎面色顿变,登时坐直,语塞片刻,才勃然发作:&ldo;你??你这江湖卜算、欺愚骗财之徒,竟敢来这里雌黄行诈!&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