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羡见势亦召出明庭,持剑在手,上前半步,与皇穆并肩,皇穆抬首看了他一眼,还未说话,元羡便也听见了,楼梯处传来脚步声,听声音只有一个人,不疾不徐地拾阶而上,不多时,行至门口。门被推开,一只没精打采的耳鼠飞了进来。
紧跟其后入内者,身着披香台官服,谢卫。
他抬手捏住耳鼠的脖子,轻轻拨了拨它的耳朵,笑道:“有劳。”
那耳鼠在他手中瑟瑟发抖,却突然扭头一口咬住了他的虎口。谢卫轻轻摇头,叹息道:“十分对不住。”说着指尖微光闪烁,耳鼠便在他手中瘫软了。他俯身将耳鼠放在地上,轻轻拍了拍,“睡吧。”
他行至营魄灯前,打量一番,抬手取灯,银白色光芒骤盛,他刺痛了似的收回手,皱眉细细看了半晌,拔出腰间佩剑,施法使其以营魄灯为中心在地砖上刻画结界,那结界将成之际,早已分刃的麒麟阙,飞出两刃,一刃钉在结界将连处,一刃将剑打落,余下的,将谢卫围在其中。
皇穆收起隐身咒,现身对谢卫笑道:“司丞好快的速度,本帅刚至塔顶,不想司丞随后即到。”
谢卫面上闪过一丝惊诧,收剑入鞘,挑了挑眉毛,笑吟吟的,向皇穆稽礼:“公主殿下。”
“司丞至此,是巡塔?”
谢卫脸上笑意更盛:“公主殿下不要玩笑,臣至此处,当然是取灯。”他说着起手掷出什么,皇穆迅疾地拉着元羡后撤几步,将他护在身后。
谢卫掷出的并非武器,而是结界。以他为中心,地砖上燃起一圈墨绿色焰火,焰火中隐隐有些图案,那几十刃麒麟阙被瞬间送出,回归至皇穆手中。
谢卫看着她,在结界内踱了几步,笑道:“公主殿下身后这位,是元羡太子吧?公主殿下带着他做什么?又不是昭晏的先太子。若是崇荣太子在,臣还忌惮一二……”他说话间突然挥出两柄飞剑直取皇穆身后,未及近身,那两柄飞剑便皆化作了齑粉。
皇穆不知什么时候,在元羡身上设了护身结界。
谢卫笑着啧啧道:“公主殿下真是细心。可元羡太子……”他微微摇头。
元羡知道这是激将,却忍不住低声对皇穆说:“帮我现身。”出乎意料,皇穆既未拒绝亦未相劝,起手便将隐身咒解了,在元羡现身的瞬间,麒麟阙再次分刃,刺向谢卫,地上隐隐燃着的墨绿色火焰骤然升腾燃做一道火墙,将麒麟阙挡住,分刃再次合一。
谢卫抬首看了眼,“殿下别徒劳了,这结界乃是天帝所造,臣这一点虽然不过星星之火,但足够护臣无虞。殿下虽然神勇,但这一处的结界,殿下是破不开。殿下略等等,等我想想这灯应如何取。”他回首看了眼皇穆,“当然,殿下若是能指点一二,最好不过,”他说着冲元羡一笑:“这位昭晏的太子殿下,若是知道,若是愿意,也可为我一解疑惑,只是我想,殿下断然是不会知道的。毕竟殿下不同于崇荣太子。”
皇穆将麒麟阙拿在手上转来转去地把玩,笑着道:“天帝?司丞所说的,可是则宴?”
谢卫笑道:“主帅英明。”
“那么,司丞来自北绥?”
谢卫一脸不屑一顾:“臣不喜欢北绥这个名字,听起来地处偏远,穷山恶水,”他说话间试验了几道法术,皆失败了,面上并无焦虑之色,耐心极好地慢慢研究,“臣有一事想要请教殿下,这灯究竟有没有用?臣在披香台这么多年,主塔究竟开过几次,臣与殿下一样清楚,可正因如此,凤晔屡屡催臣将营魄灯送给他时,臣才觉得奇怪,他是不是被人骗了?不过征和也在寻此灯,难道征和也被骗了?”
皇穆微笑:“此事,司丞问我,无异于问道于盲,若不是本帅职责所在,倒真想把这灯送给你,拿回去让凤晔试一试,看看能养出什么。”
谢卫眨眨眼,“公主殿下如此说,那便是这灯,至少在殿下眼中,毫无用处。”他叹了口气,面色惋惜道:“臣也持这个意见,可惜人微言轻。臣在淳熙这么久,在披香台这么久,这一番心血,如今是付诸流水了。”他看着皇穆,“不过也非徒劳,我的公主殿下,清兖,这个名字臣虽然也不喜欢,但较之北绥,还是要体面一些。清兖万灵,皆翘首祈盼殿下……”
皇穆笑着打断他:“清兖众生既如此渴慕本帅,司丞可告知凤晔,让他带着你们的少主,归顺□□,我许你们用清兖为国号。凤晔嘛,司丞主持披香台这么久,在镇魔塔给他选一间风景好的房间总是可以的。”
谢卫饶有兴致地看着皇穆:“公主殿下,臣怎么觉得,殿下似乎明白臣在说什么?”他细细探究皇穆神情,转而看向元羡,颇为玩味地笑笑,“昭晏的太子殿下,请容我向你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