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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页(第1页)

况且在不久前,他们还有一段不算愉快的对话。景檀犹豫了。沈阔投来的目光平静,她猜不透他的意思。“去坐会儿吧,”沈阔开口,“结束后送你回去。”-到达岳爵湾,正是夜晚狂欢的时候。那一条街上好几家酒吧,昏暗靡丽的灯光倾洒,路边几位穿性感吊带的女生。岳爵湾在街道尽头,相比前头斥耳的喧闹音乐,这里幽静许多。门口两位迎宾自然认得这京市一等一的显赫人物,恭敬上前引路,经过假山流水的雅静前庭,踏木梯上二楼,进了早先预订好的包厢。包厢清雅宽敞,人不算多。“哟,来了?”祁梁的大学同学,周连俊,正坐在沙发上和致扬的技术部总监交谈,见门口进来几人,笑着起身,互相介绍彼此。几人点头致意。周连俊向致扬的人介绍过沈阔与祁梁,再转头,瞧见景檀那一刻,“这位是”这样的场合,沈阔开口最为合适,“我的妻子,景檀。”其余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想不到沈总年纪轻轻就结婚了,想必您和您妻子的感情一定很好。”“都别站着了,各位请坐。”自结婚以来,两人还从未在外人面前表明关系,就连景檀的导师同学都不知道。如今又是景檀从未经历的场合,都是陌生人,她略微不自在,见众人落座,她迟疑片刻,坐在沈阔身边。他身上清冽的味道是她在此唯一熟悉的气息。交谈声里,沈阔看了眼身边的景檀。她礼貌性面向祁梁几人,看着像是在听他们讲话,眼神却有些游离。那向来清亮纯净的眼眸有些难掩的疲惫,不用猜,因为这几天紧锣密鼓的拍摄。想起她在庄园时傲着脸说起自己额外付出的辛劳,绵里藏针批判他不够妥当的话。  他倒不至于没风度到让女生承担杆秤更重的那边,也不喜心中那莫名亏欠的感觉。目光落到她面前茶几上搁着的那杯茶还是满的,几乎没碰。听祁梁问他事,他不着痕迹收回视线回完话,吩咐让人送来一杯饮品。不多时,侍者端盘,送来一杯鸡尾酒。准确来说只是特调果酒,调酒师精心调制,精美雕花杯壁附着点点气泡,里面的液体是清透的红,表面浮一片清新薄荷。看着自己面前的这杯果酒,景檀微微错愕,她扭头去看沈阔,“给我的?”檀香景檀的确是渴了,拍摄的时候为了尽量不影响唇妆,她很少喝水。她从小不爱喝茶,刚才试了试,苦的,就没继续碰了。她轻声说了句谢谢。果酒味道甜而不腻,也解渴。是姑娘家喜欢的味道。身边几人从闲聊渐渐过渡到正题上。景檀听见他们说起致扬技术方面的事,又展开谈了谈致扬的困境和未来着重发展方向。她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最终反应过来,致扬,就是上次江蘅英和她说过的,沈氏重点收购对象。那晚和江蘅英对话的记忆扑面而来。景檀身子僵了僵。二伯母让她做沈阔身边眼线的意图不言而喻,她自己自然是不愿充当别人博弈中的棋子,那天之后没再同二伯母联系,也压根儿没有打探沈阔的任何消息。只管过自己的生活。只是没想到今天,如此突然误打误撞进了“机密中心”,“重要情报”还就在耳边。她精神一下就紧张起来。怎么办?她不想趟沈家明争暗斗的浑水。想要不沾身,最好就是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暗自做好决定,她不动声色将手里的雕花玻璃杯搁回茶几,趁几人谈话间隙,轻声说抱歉失陪,借口去卫生间。出了包厢,凉风扑面。那些交谈聊笑消失殆尽,耳边只有楼下假山旁的汩汩流水声。景檀如释重负。虽然不知道他们还会聊多久,她已经打定主意不再回包厢了。二楼走廊是非封闭式的,整个岳爵湾的高级包厢都建在这排只有两层楼的木式古色建筑里,站在走廊上可以看见楼下庭院里的鹅卵石小路,曲径通幽,院中央葱郁草木间,是明镜池水和一静谧亭台。景檀索性去那儿躲起来。潺潺水流让人静心怡神。景檀在亭台里找到坐处,用纸巾擦擦理石板凳,坐下。若不是今天凑巧,她肯定不会和沈阔来这儿。走也不好走,还得自己找地方打发时间。她有些疑惑,沈阔为何要带她来这儿。他分明是清楚的,她与二伯母之间的关系,包括二伯母在她身上打的主意,他全都知悉。要说他也是无意——不对,不应该。来之前,在庄园餐厅里他便知道今晚要见什么人,那时也明明有机会将她先送走。他却选择让她一同前来。和夜风一样冷冽的泉水淌过,景檀的心也沁上凉意。他在故意试探她?-二楼结束时已是深夜。夜色凉薄,景檀跟在沈阔身后,经过庭院往停车的地方走。车上暖气足,景檀坐在副驾驶位系安全带,发凉的四肢才渐渐好转。沈阔看着后视镜倒车,静默了一路,这时才开口:“在外面待了两小时,是有意避着不回包厢?”景檀拉安全带的手一顿,低眸,平声,“你不都知道。”他带她来这儿是为什么,她不会迟钝到毫无感觉。沈阔很淡地扯了扯唇。“还算聪明。”这句话不算直接点破,却证实了她心中的猜想。他倒不屑于掩饰。景檀突然觉得疲惫。早听闻他经商手段高明,与人周旋运筹帷幄。却没想到和这人相处,无形中竟也是这样不动声色的算计。至于那杯果酒,她想明白了。不过是因在庄园她说的那番话,这算是歉意?而后一码归一码,他仍不会轻易对她放下戒心。毕竟是让二伯母都忌惮的人,心思何等深沉。景檀头偏向车窗那边,轻轻闭上眼。一路无话。原本打算就这样假寐到下车,可身上不舒服的感觉越发明显。刚才在亭台里的时候手臂脖子就有点发痒,那时景檀没太在意,光线太暗看不清,只是随手挠了挠。现在痒得更厉害了。实在忍不住,她伸手挠了挠脖子,又将衣袖挽起一小段,看见手臂上的红疹。过敏了。曾经也出现过这样的状况,景檀垂下羽睫,细想今晚的饮食,无声无息将衣袖放下。等红绿灯时,景檀看见前面路口一家还未关门的药店。“前面停一下,我去趟药店。”沈阔转头看她。“去买点东西。”景檀说。沈阔没多问,过了红绿灯往药店方向开。药店正准备关门,景檀快速买好药出来,回到车上。收银台旁边有矿泉水,她买了瓶,此刻拆开药盒包装,放两药片进嘴里,扭开水瓶配合着吞了下去。沈阔手肘撑着方向盘,懒散见她这一连续的操作,淡嘲,“被人投-毒喝解药呢?”她今晚不就喝了半杯低度数的果酒,送往他们包厢里的酒,没人敢添暗地里会用的乱东西,她哪来这么大阵仗。景檀将水瓶盖好,面色平静:“我对梅子过敏。”“果酒里应该混了梅子酒。”幸好量不多,也是这样她才没觉察出来。难得捕捉到沈阔那张素来神情寡淡的脸上出现的一丝愣怔,景檀轻轻勾了下唇,学着他方才的语气嘲讽回去,“沈总不是什么都知道吗,怎么没想到自己是罪魁祸首?”尽管知晓这只是个意外,他也不知她对梅子过敏,但那又怎样?他试探算计她的心思,让她大老远陪着在岳爵湾吹半天冷风,还嘲她喝解药。如此蛮不讲理,那她也不讲理怪罪他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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