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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1页）

&ldo;等等，&rdo;颜秉初没有听明白，&ldo;你且说仔细些。&rdo;

颜秉君以为找到了能和自己一个鼻子出气的人，不由愤愤地向自家阿姐诉苦：&ldo;我今天去给娘请安，娘原先还好好地，问我是不是牙疼。后来，长亭就向娘说我老吃糖然后就把我的糖全给娘了娘就生气了&rdo;

&ldo;真的就这样？&rdo;颜秉初有些不相信，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

颜秉君小脸微微一红，道：&ldo;真……真的。&rdo;

那就是假的了，每当颜秉君说话有些结巴，就是他底气不足的表现。

颜秉初敛了神色，沉声道：&ldo;说实话&rdo;

见阿姐有些生气的样子，颜秉君垂着头，有气无力地将整个事情完整地讲了一遍。

原来，徐氏下午从周嬷嬷那知道颜秉君牙齿蛀了的事情，便在他来请安时，询问了几句，又责怪长亭没注意着。这一责怪，倒是责怪出事情的真相来了。

长亭说小少爷总是吃糖，劝也劝不住。徐氏奇怪，问哪来的那么多糖。长亭竟然没答得上来。徐氏着人去颜秉君的院子一查，好家伙，连枕头套里都翻出一大把糖纸来长亭是屋里的大丫头，管着月钱的，回去这一看月钱也少了些，竟被颜秉君使了人去街上买糖回来了把这些证据摆在颜秉君面前，他竟然还不肯承认

颜秉初想着难怪以徐氏一向温和的脾气，对姐弟二人从未大声呵斥过，怎么这次因为仅仅因为颜秉君蛀了牙发了这么大的火，原来还有这么一宗的事在里面这已经不是小小的贪口腹之欲的问题了，确实算的上因欲望衍生出两项令人头疼的罪名，偷窃和撒谎。

天色完全黑了，东偏殿里也没有点灯。颜秉君看不清阿姐的神情，但是从她久久不语可以知道，她也生自己的气了。颜秉君有些懊丧，他怯怯地伸出手，要捉住颜秉初的衣袖。却不小心碰到了颜秉初右手，只听颜秉初倒抽了一口气。

&ldo;阿姐怎么了？&rdo;颜秉君急急问道。

是碰到右手上的伤口了，看来下午那一跌，手擦在地上，破得很厉害。颜秉初听出他声音里透着恐慌和着急，心下不由一软，柔声安慰他道：&ldo;没事。&rdo;

颜秉君听到姐姐温柔的声音，鼻子一酸，忍不住哭声道：&ldo;阿姐，我错了，我下回再也不这样了。&rdo;

&ldo;你错了？你错在哪了？&rdo;颜秉初问道。

&ldo;我……我不该吃糖。不该把糖藏起来。&rdo;

颜秉初一脸苦笑，他还是没有明白，到底是年纪小，总是要有人告诉他才是。

&ldo;不，吃糖本身不算一件错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中唐诗人李绅喜欢吃鸡舌头，苏东坡喜欢吃猪肉。但这件喜好带来的后果却值得人去斟酌，李绅每餐一盘鸡舌，费活鸡三百多只，劳民伤财；苏东坡则是自己下厨做红烧肉，还将做法传给百姓，后百姓为纪念他，将这红绕肉称为&lso;东坡肉&rso;。&rdo;颜秉初顿了顿，问道，&ldo;君儿能看出谁好谁坏吗？&rdo;

颜秉君&ldo;嗯&rdo;了一声。

&ldo;你为了吃糖已犯了两桩错误，偷月钱，这是第一宗。这钱是你自己的月钱没错，但是长亭管着，你年纪还小，用钱必须和她说一声；这第二宗，就是撒谎。古往今来，有多少人小时候撒小谎，长大了撒大谎的？&rdo;颜秉初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ldo;你也不要不服气，你不是问家训里有没有说你错在何处么？这就是家训里告诫的&lso;欲不可纵&rso;。&rdo;

颜秉初见他不说话，明白他是听下去了，便缓了缓语气道：&ldo;说到底，娘亲责罚你，是为你好，往大处说，是秉承家训教导。往小里说，何不是担心你么？你总是吃不够糖，晚上也偷着吃，如果娘不管你，任着你吃，最终受损的还是你自己。你想一想，小小年纪一口牙都掉光了多可怕？还疼每个牙都在疼，最后咬满口的花椒都不管用娘是怕你以后痛，才让你现在痛一痛周嬷嬷和长亭，她们是真心爱护你，才会将事情告诉娘亲，同娘亲罚我们的道理是一样的。&rdo;

颜秉君又低低地&ldo;嗯&rdo;了一声。

第十九章雨日

佛堂院子里的灯笼没有点上，徐氏静静地站在昏暗的东偏殿廊下，听着屋里姐弟俩轻轻的说话声，脸上的神情有些复杂。

周嬷嬷站在她的身后，轻轻地唤了她一声。

&ldo;夫人。&rdo;

徐氏转过身，看了眼她，便向佛堂院外走去。映着微暗的月光，周嬷嬷惊讶地发现徐氏眼角有亮晶晶的东西闪过。

主仆两人慢慢地走出佛堂院。半晌，徐氏慢慢地叹了一口气，同周嬷嬷道：&ldo;我这两个孩子，我内心里偏疼初儿些，却是她最让我省心，年纪这么小，却什么事都看得透。&rdo;

周嬷嬷笑道：&ldo;姑娘是懂事体贴人，一席话说的老奴心里都熨帖的不得了，怪不得夫人偏疼一些。&rdo;

&ldo;我见她小小年纪，开导起人来条理清晰，头头是道。她也没念过多长时间的书，听老爷说初儿识字过目不忘，魏先生极为看好她。&rdo;徐氏的声音透着担忧，&ldo;我以前常听人说，&lso;慧极必伤&rso;。我倒宁愿她笨一些才好。&rdo;

这话，周嬷嬷倒不好接。她索性转了话题，同徐氏说起另一件事：&ldo;奴婢先前有个相识的好姐妹，绣得一手好针线，原先在开封府的有名的绣坊里当绣娘。如今年纪大了，眼睛吃不消了，想找个简单点的人家教教姑娘绣花，挣个养老的地方。奴婢夫人不是常说奴婢的针线好么，奴婢只是和她学了个皮毛而已奴婢想着去了信，请她来府上教咱们姑娘岂不便宜？&rdo;

徐氏一听，果然点头道：&ldo;你说的人必定是好的。一来初儿年纪也大了，确实该学针线了。二来，初儿房里缺一个管事嬷嬷。如此倒偏劳你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