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姑娘一边说笑一边回了荣府。宫里的蜀王听了子骞的汇报,淡声道,“且叫毕真好好看着,莫要闹出人命来了。”子骞道,“殿下放心,太子全心全意的相信毕真,那太监也并无大碍。殿下,其实您根本不必自责,太子这般跟您并没有多大的关系,说到底还是皇上和太后宠出来的,就算没有您的药,他这辈子只怕也毁了,这样的人又如何能登大雅之堂,且,风华师傅在外面都已经悄悄的开始布置了,总有一日,能夺回属于殿下您的东西。”蜀王沉默不已,这几年他已经知道父皇当初是怎么死的了,还是父皇身边的一个老太监告诉他的,甚至告诉他先帝还拟了圣旨,是打算让他继承皇位的,奈何还没宣读,便被太后跟皇上害死了,那圣旨也被老太监悄悄的交给他了。蜀王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就算拿出了圣旨又如何,他没有人脉,没有兵力,没有财力,如何跟皇上和太后对抗。子骞又道,“殿下,听说今日公主宴请女客,在御花园的时候碰见了太子,荣家七姑娘也正好在中间,太子那边没关系吧?”蜀王抬眼,“不碍事的,毕真那里的药用完了就罢了,自此以后不必管着太子了,他如今已经十一二岁了,性子已养成,日后的作为也有限,咱们还要操心别的事儿,他那里就算了。”子骞又道,“殿下,您可真要迎娶张家姑娘,您若是不愿,臣自有办法毁了这门亲事。”“不必了。”蜀王心平气和的道,“是谁都没关系。”宝珠回了荣府,晚上四房的儿女陪着岑氏和荣四老爷用了膳,荣元禄的心情看起来很好,连晚饭都多吃了一碗,宝珠笑道,“爹爹,您有高兴的事儿吗?”荣元禄放了碗,让丫鬟把东西收拾了,他才拉着女儿坐在了旁边的矮榻上,笑道,“爹爹的确是有喜事,今日任命的文书已经下来了,府中的人应该都知道了,过几日吏部会正式通知上任的日期的。”宝珠心里高兴坏了,“爹爹最棒了!”其他儿女也都跟荣元禄道贺了,荣元禄心里也畅快极了,在翰林院熬了这么几年,终于有了这么一个实质性的位置了,日后就容易多了。岑氏也是欢喜的,如今国公府世子荣大老爷是正三品的兵部右侍郎,荣二老爷还在翰林院,荣三老爷也是在个闲职上头,如今她家老爷也要进吏部了,就算以后分了家,她们四房的也算是熬出头了。岑氏笑道,“可打算宴请同僚来府中一聚?”荣元禄笑道,“待正式定下后再说吧,现在不急。”荣四房的其乐融融,眉开眼笑的,国公爷的房间却是一片哭声,菀娘拉着国公爷哭的凄惨,“老爷,您也要为元寿着想一下,他如今在翰林院都多少年了啊,这还是一个从九品的待诏,可元禄都已经准备在吏部任职了,老爷,您就去跟老四说说吧,这个位置就让给他的二哥吧。”国公爷心底还是偏爱这个二儿子一些,可从老四手中抢官位这种事情,他还是有点没脸跟老四提,“胡闹,这是吏部拟的,哪是容你去求求就能求到的,谁让老二自己不争气,哪儿有抢自己亲弟官职的?要怪只怪他没本事!”“老爷。”菀娘抹了泪,楚楚可怜的看着荣江,“妾这一生都只是围着老爷,当年老爷去了军营,妾就待在老祖宗身边伺候着,待您功成名就回来之时,迎娶了夫人,妾身也并未多说什么,还是愿意等着您,愿意做妾,妾身不求什么,妾身跟老爷就元寿这么一个孩子,不愿见他郁郁不得志,如今只求老爷给元寿一个机会吧。夫人有元福,元喜和元禄三个孩子,元福是世子如今还在兵部任职,元喜也有了职位,元禄是个有本事的,就算放弃了这次以后还会有更好的,只要他去皇上跟前说了这话,皇上一定会应的,如此在外还能博得一个让贤的美名,对他今后的仕途会更有力的。”国公爷沉默,显然也是有些动容,转头看着这个不求名分,陪了他半辈子的女子,心里到底还是觉得她委屈了,沉默了会终于道,“既如此,我去跟夫人商量下吧。”菀娘急道,“何必跟夫人商量,直接同元禄说就是了。”国公爷挥手,“我晓得了,这就让人叫元禄过来。”荣家四房还沉浸在喜悦之中,国公爷身边的奴才就过来叫了荣四老爷,荣四老爷笑道,“我去去就回,待会还要检查你们几个的功课。”又跟荣琤道,“你虽要去军营,可这几月的功课也不可拉下。”荣琤的笑脸立刻拉下了,耷拉着脑袋应了一声。荣四老爷这才笑眯眯的去了国公爷的书房。不到半个时辰荣四老爷就回来了,面上的笑容却再也没了,瞧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岑氏急忙道,“老爷,这是怎么了?方才不是还好好的?”“爹让我把吏部的位置让给二哥。”荣四老爷冷冰冰的吐出来几个字。几个孩子都给惊着了,一向沉稳的荣琅已经站了起来,皱眉道,“二伯这也太欺负人了,自己没本事何必抢了爹的位置。”海珠也气道,“太过分了,祖父实在太过分了,哪儿有他这样做人家爹的!”宝珠也傻眼了,她一直知道祖父偏心,所以不喜祖父,这几年也从未把乳液给祖父用过,有时她甚至还会有些内疚,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如今看来,她真是一点都不过分,这样为人爹,为人祖父的,偏向一个庶子,宝珠真是恨不得去骂骂这糊涂的祖父!岑氏也急道,“爹怎么这样,定是那老姨娘挑拨的,娘可知道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你在翰林院熬了多少年啊,才熬了出来,那也是你的本事,凭什么让给二房的啊!”荣元禄沉默了会才咬牙道,“倘若不应了下来,他便拿孝道来压我,若是传出不孝的名声来,日后我如何还能在官场上混!”☆、岑氏气的脸都有些扭曲了,“爹这可真是够偏心的,就从来没见过哪家的嫡子会把官位让给庶子的,这传出去不是让人笑话死。老爷,这绝对不能让的,就算让了你的名声也算是没了,别人只觉得你傻。”荣元禄心里也是绝望了,他自幼就知道爹宠着的是二哥,小时候与二哥有争执,爹永远护的都是二哥,如今竟还让他把好不容易得来的成就让给二哥,他如何甘心,“爹说,这是让贤,传了出去只会成就一番美名,对我今后的仕途更加畅顺。”“放屁!”岑氏都忍不住在儿女面前骂了脏话,“老姨娘那老货,定是她在国公爷耳边吹的风,真是……真是……”到底不想在儿女面前骂的太难听了,只恨恨道,“好好的一个家,就让那老货搅的鸡犬不宁的!这事儿一定要跟娘和大哥们说,岂能拿我们一房都当了傻子!”宝珠心里真是恨的厉害,她是知道官场上有多难的,翰林院有多难熬的,有多少翰林子弟终其一生都不过还是待在翰林院里,混不到一个实质性的官职。爹爹在翰林院熬了几年,如今一出来就是正五品的吏部郎中,这不仅是难得,也表示吏部的看中了爹。要是爹把这位置让给了二伯,吏部那些人只怕不会觉得这是让贤,这是无能和蠢货的表现,日后爹的仕途也算是毁了。宝珠闷声不响的冲了出去。明珠唤道,“七妹,你去哪里?”“我去找祖母!”宝珠头也不回的道,这事儿只有祖母能主持公道了,老祖宗那边受不得气,她不愿去打扰。宝珠直冲到了祖母的房里,祖母与祖父早就分了房,祖父更是经常歇在菀娘房中。狄氏瞧着宝珠一脸泪水的冲进来,也是吓了一跳,慌忙把宝珠拉在了怀中,心疼的道,“宝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狄氏还是很了解这小孙女的性子了,平时吃点小亏都不觉有什么,更不会哭哭啼啼的,这会哭着跑到她面前来,只怕是极大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