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毕旋身,踏着重重的大步往前走,头也不回地吼道:“要不是我的人打不过你,就该将你扔滢江里喂王八!既这么爱跟,有本事你跟一辈子!”
偏生后面那人腿比她长,慢条斯理三两步就跟了上来,冷冷淡淡还嘴:“这可是你说的。跟一辈子就……你这是去哪儿?”
“茅房,”赵荞回头睨他,笑得恶劣又挑衅,“你跟啊!不跟不是人。”
“你个……小流氓!”
看着那张英俊面庞霎时从冷冰冰变成红通通,她总算知道该怎么治他了。
*****
这一觉约莫睡过去大半个时辰,赵荞醒来已是正申时。
贺渊的那件披风已没盖在她头上,而是规规整整盖在她身上,与她自己那件披风两相重叠。
她坐起来,低垂眼眸看着披风上的织纹,轻笑一声。
做梦这种事真的有些不讲道理。
她都有日子没功夫去想与贺渊之间的事了,回忆却突然入梦。
当初两人相看两厌,谁都不肯好好说人话,就这么着最后还能走到一起,实在叫人啼笑皆非。
可偏就在了解了对方不为旁人所知的另一面,情生意动后,他又什么都忘了……哎,或许就是所谓造化弄人吧。
眼下她也不知该不该强求,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旁侧递来一个水囊,赵荞愣了愣,接过的同时扭头看去。
贺渊低声道:“方才我出去站了会儿,看到船家老大手臂上那个印记,是个古体的‘巫’字。”
赵荞抿了一口清水,点点头,若有所思。
不知在她睡着时贺渊又对韩灵说过些什么,韩灵凑过来对她再三保证,之后再不会对她的任何决策指手画脚,也不会给她拖后腿。
这对她来说自是很好的事。
收拾齐整打算去找船家老大时,贺渊从后扯了扯她的衣袖。
“怎么了?”赵荞回眸,疑惑蹙眉。
“我拿走了你的荷囊,”他喉间滚了滚,稍顿后,神色有些冷硬,“防你乱来。”
他没有说“乱来”什么,说话时语气、神情也称不上和善,就像当年在溯回城初遇时那般。
可如今的赵荞却已能听懂他没说出口的关心与担忧,再不会因两人牛头不对马嘴各说各话而上火与他犯冲。
他这是怕船家老大若引她去服“赛神仙”,她为了博取对方信任便孤注一掷主动上套——
在先前某个转念间,她是曾有过这般危险的想法。
“嗯,别担心。方才韩灵说了那玩意儿方子邪,目前尚无克制之法。我有数的。”
*****
船家老大果然寻出些祭船剩下的黄纸、香烛,又另拿了一碟果子和半壶酒来。
“就只这些了。”
“出门在外,又在船上,能有这些表个心意已经很好了。实在多谢您。”赵荞感谢再三,又转头让贺渊取出三个铜子给船家老大。
船家老大倒没说不收:“不值这么多,又不是齐全成套的物事。我收两个意思意思就行。”
又叫船工拿了个破碗来给她烧黄纸用。
在后舱门前的角落里简单遥祭一番后,赵荞便顺势拉了贺渊坐下,与船家老大攀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