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屏住口鼻,牙关颤抖到整个脸都快僵了,可喉间还是不小心泄出了一小声悲鸣,无情地把自己出卖得干干净净。
王启河似乎在床下不安地走动了一下,小声中带着慌乱。
杜予声把脸埋进臂弯里,发出一串串嘶哑的低吼。
寝室彻底地安静了下来,仿佛只有他一个人,给了他尽情宣泄的空间。
泪水和压抑的咆哮涂满了床单,杜予声埋进潮湿的棉花里,塞住五感,把自己一头闷进没有光的黑暗里,那里被逃避吞没,他不用想太多。
那天晚上,杜予声觉得自己睡着了,又觉得自己没睡着。
他依稀记得自己在床上浑身酸痛地翻来覆去,却连南宫洋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
他唯一确定的事情是,当自己早上睁开双眼,看见阳光的时候,心脏在那一瞬间猛地开始痛了起来,生理性的、真实性的抽痛感。
一下接着一下地疼,疼痛中同时伴随着揪紧和拉扯的感觉,以及一阵阵的缺氧和胸闷。
总之就是那种往百度上一查,一定是绝症的那种症状。
在身体适应那种疼痛之后,他顶着昏昏沉沉的大脑开始机械地进行每一天的日常,他觉得自己没什么,能走能跳,至少没有前一天的那种令人窒息的无力感,但王启河和南宫洋总说他脸色难看,老是挂着一张不安的表情看着他,一副担心他下一秒就要撅过去的样子。
杜予声觉得他俩夸张了,他又不是要死了,况且大一整个寝室进医院的时候,他们俩还能气若游丝地开着玩笑。
除此之外,404就只剩下了沉默。
王启河和南宫洋觉得他需要安静一下,但其实不是,他只要一沉默下来,满脑子都是秦救的那句话。
分开一段时间?
一段时间是多久?
秦救也没有说一个准确的时间。
像个傻|逼似的。
但他觉得自己更像个傻|逼,居然没问秦救什么时候回来,都不知道给自己的痛苦问一个期限。
其实秦救前前后后没走多久,但杜予声每天都觉得自己浑身比前一天要沉重许多,所以在除了上课之外从不出门,天天在寝室躺尸,结果越躺越难受,王启河说他闷着不好,硬是要拉着他出去开小灶,杜予声几番拒绝都没有动摇他的决心,到最后王启河甚至拉上了南宫洋和方晚一起,然后摆出一副“人考研的都抽出时间了你看着办”的欠揍表情。
对峙之下,杜予声难得败下阵来,穿上外套和他出了门。
到餐馆的时候南宫洋和方晚已经在了,不过杜予声第一眼没认出来方晚,因为记忆力那个满脸痘痕的姑娘像换了面底子,重新长出了一张白净的脸,嘴唇上抹了些唇彩,甚至有几分美人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