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问过自己,不就是那点破事吗?你他妈怎么就是走不出去?可他还真的就走不出去。归根结底,他也就是个倒霉的自大狂而已。盛景,沈沛迷迷糊糊地想,你怎么还不过来?你怎么还不过来找我?万一找不到了怎么办?……你来了吗?你会来吗?恍惚间,他好像真的看到了那个身影疾步走来,一把拉起他,紧接着厚实的大衣扔到了他身上——“穿这么薄就跑出来,生怕自己不感冒是不是?”下一刻,一个带着酒气的吻落了下来。☆、赌徒(十)沈沛已经有好几年没碰过酒了,对酒精的免疫力较常人低的多。因此当酒精的味道充斥了他的感官时,他大脑先是出现了片刻的空白,只是短短一瞬,却也足够盛景掌握节奏、长驱直入了。沈沛有些哭笑不得地推开他:“你喝醉了。”影影绰绰的灯光下,盛景一双眸子亮的吓人:“我没醉。”看他这么笃定,眼神又十分清明,沈沛差点就信了:“你就这么出来,和他们……”没等他说完,盛景就身子一歪,朝他的方向倒了过来。沈沛:“……”你是怎么做到说醉就醉的?他扶着盛景的肩,晃了几下,又试着去叫对方的名字,这才确定对方是真的醉了。沈沛认命般叹了口气,给苏澄涵那边发了条信息解释两人的不告而别,然后艰难地分出一大半大衣给盛景盖上,扶着他朝公园大门走去。盛景全程靠在他肩上,没有半点反抗,只是在他扯大衣时皱了皱眉。沈沛喊他:“喂,盛景!你给我醒醒!”盛景含糊不清地应了声,眼皮都懒得抬。……是不是因为吹冷风加快了血液循环,所以才会醉的这么厉害?还是因为先前盛景替他挡酒时,已经把所剩无几的清醒都透支干净了?不管怎样,这能在醉和清醒之间自由切换的功夫,也真是绝了。“喂,盛景,”沈沛突然想到了什么,“等到过年我房租就到期了啊,你说怎么办?”出了公园就是大马路了,街道上的路灯比公园里的还要晃眼,打在光秃秃的沥青路面上,随着隐约的雾气一起酝酿开来。盛景没有应答。沈沛轻轻呼出一口气,看着白雾消散在空中:“我刚回市局时江局跟我说,要是不好租房可以直接搬到你家去,反正你也是光棍一条,没什么方便不方便的……我那时候还拒绝了,真的是……我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依旧没有应答。沈沛却像是得到了鼓励一般,心情颇好地挑起眉:“那……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盛景迷迷糊糊地:“嗯……”沈沛失笑:“你这样搞得我好像乘人之危一样。”——虽然确实如此。“唔……”盛景费力地睁开眼,“现在几点了?”“快十一点了,”沈沛四下望了望,“这里出租车不好找,搞不好我们得走回去了。”说到这里,沈沛目光微微一顿,清楚地看见距离他们五十米左右,静静地停着一辆出租车。他调整了下姿势,好让盛景靠得更舒服一些,然后朝那辆出租车走去。不对——沈沛猛的停下了脚步。这么晚的时间还来澜湖公园的,大多是附近的住户和白天没玩尽兴的游客。澜湖公园所在地离市中心不算太远,居民七成以上都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剩下三成是来帮上班的儿女们照顾孙子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他们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能不打车就不打车,更何况夜班出租本来就少;苏氏集团垄断力惊人,方圆一公里内酒店仅此一家,所以肯半夜来公园的游客们应该都住在那里,而酒店的位置就临着澜湖——那么这辆出租车究竟是在等谁?沈沛皱了皱眉,脑海中隐隐有个念头划过。他蓦的想起来了盛景今天早上说过的话。“禹王区分局今天凌晨才接了个案子,现在还在加班呢。”“昨天晚上有个出租车司机死在了自己车里,今早才被人发现,那个报案的还是我们市局的老熟人——”【过年的时候,我会送上一份大礼。】署名是阿历克赛,陀舍妥耶夫斯基笔下的赌徒。“醒醒,盛景,”沈沛推推他,“可能有大案子要来了。”盛景自带职业病,一听“案子”两个字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他眨眨眼,终于从高浓度乙醇中挣扎出了一丝清醒:“……怎么了?”“那辆车。”沈沛言简意赅地说,“过去看看?”出租车笼罩在一片花花绿绿地灯光中,多了几分迷离。它外壳十分破旧,有不少剐蹭痕迹,一扇车门更是凹进去了一大块,却也没人修,车主要么是没钱修不起,要么是压根就不上心。从车前的挡风玻璃望过去,前座没人,后座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沈沛深吸一口气,刚要试着去拉后面的车门,却被盛景挡住:“我来。”盛景的酒再次奇迹般地醒了过来。他简单理了理衣服,然后敲敲车窗:“师傅,黄河路去不去啊?”话音未落,他就猛的拉开了车门,同时错开一步,把沈沛挡在了身后。——那个人原来趴在车门上,猝然失去了支撑点,整个身子不受控制地朝盛景栽了过来。盛景迅速拽着沈沛后退,然后一低头,不偏不倚地对上了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他清楚地听见了自己喉头滚动的声音。“……又是熟人呐,”他喃喃地说,“这回的年假,是不是又得泡汤了?”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后天期中考试……e所以我还是要请个假,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说的自己都快信了)☆、赌徒(十一)l市禹王区分局。值班的小李被一个电话蛮横地叫醒,分局领导完全不考虑下属的处境,不由分说给他下了命令,要小李立马去接待市局的人。小李自然一肚子怨气,不过这股怨气在见到对方那一刻就消失得干干净净——其中一人他在某次会议上见过,当时只觉得对方长相不错,但以这个年纪坐上市局刑侦队长的位置,未免还是有点早了,他甚至一度怀疑过这背后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黑幕。现在对方就站在他面前,身高压了他小半头,小李这才感到一线干警特有的凌厉,莫须有的怀疑自然也不攻自破。至于另一位小李就不认识了,不过看样子对方应该是文职人员,兴许是监察之类的身份?“今天凌晨,”盛景开门见山,“你们是不是接到了一起报案?”“啊是是……”小李偷偷猜测着这两人的关系,闻言立马点头,“当时值班的是老窦,用不用叫他过来?”“不用,”盛景说,“案件相关资料在哪?现场照片、目击者证词、监控录像、法医鉴定结果,还有死者的人际关系……你们查到了多少,麻烦都带我们看一下。”小李讪讪地说:“具体的人际关系我们还没来得及……”“……”盛景“唔”了一声,说,“那行吧,其他的呢?”“好我现在就去找……这个死者是有背景吗?为什么会惊动市局?”盛景:“……你们不是查过了吗?他不就一普通出租车司机?”小李持怀疑态度:“可是总有查不到的地方啊。他是不是有隐藏的身份?是大毒枭还是外国间谍?或者是某个黑帮大佬流落民间的亲儿子?”盛景:“……”基层的同志们想象力真丰富。“要是间谍得找国防部了,我们小小一市局可不敢插手。”盛景一哂,“今晚十一点——哦是昨晚了,澜湖公园外面发现一具尸体,作案手法和你们这个类似,初步判断是同一人所为。”他深吸一口气,语调沉了下来,“兄弟迅速点吧,搞不好这是个连环杀人犯。从现在起,你们协助市局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