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仿佛有了幻觉一样,看见他的瞳孔闪现出一点对待孩子般纵容的笑意。&ldo;这样,打上结就不会再掉了。&rdo;这回,他连声音都放低了一些。电光火石间,她联想起他回答沐子北那些稀奇古怪的问题时特有的语调。譬如沐子北会刨根究底:&ldo;程大哥,到底吃什么才能和你长得差不多?&rdo;&ldo;青菜和萝卜,你坚持吃一段时间会有明显的效果。&rdo;&ldo;什么效果?&rdo;&ldo;五官会变得更立体,尤其是下巴的线条会逐渐鲜明。&rdo;&ldo;啊?程大哥,你是在拐着弯说我脸圆吗?&rdo;&ldo;嗯?我分明说的很直接。&rdo;他的声音沾上了笑意,眼睛也是。而刚才他的眼睛又一次浮现那种清浅而包容的笑意,虽然只是一刹那,但对象是她。他的再见拉回了她的思绪,她很快清醒过来,对他点了点头。柏子仁上了车,已经没有座位,她站在车厢中央,拉着手环,看向窗外,他正往回走的身影。在拥挤的车厢,她耳边传来絮絮叨叨的轻声抱怨,明明很嘈杂,却感觉自己像是待在一个远离这一切的小角落,体味一种独属自己的快乐,这一刻,紧捂在口袋的右手,掌心贴着那颗他帮她取回来的菩提子,好像是握住了一颗小太阳。☆、?入了冬的早晨寒风凛凛,自习室的座位变得抢手,朱鸣文早起困难,拜托柏子仁帮忙占座位,开始的几天没有问题,后面就有人明确地在自习室贴了一张纸,写明为求公平,禁止占座,朱鸣文暗地抱怨了几句,却也拿出了一股毅力,每天六点多一点,睡眼惺忪地走进自习室,往柏子仁的旁边坐下。&ldo;你的睫毛掉了。&rdo;某天,柏子仁提醒朱鸣文。朱鸣文赶紧拿出小镜子,对着重新贴好,然后看着柏子仁笑了一下:&ldo;没见过你化妆。&rdo;柏子仁摇头:&ldo;对我来说太复杂了。&rdo;朱鸣文索性托腮打量起她的脸,啧啧称赞:&ldo;你皮肤真好,不抹任何东西就这样净白,只是两颊有点干,应该换滋润型的保湿霜。&rdo;柏子仁疑惑:&ldo;是吗?&rdo;&ldo;算了,女为悦己者容,等你有了喜欢的对象就会注意这些问题。&rdo;朱鸣文知道她不感兴趣,也不多费口舌。&ldo;那你有推荐的吗?&rdo;&ldo;保湿霜的牌子?&rdo;&ldo;对。&rdo;柏子仁从便签本上扯下一张,&ldo;请你帮忙写一下。&rdo;朱鸣文一口气写了好几个,包括系列和价格,柏子仁收过后说了声谢谢。&ldo;对了,你是不是哪里得罪方正了?他最近越来越过分,总在说你的不好。&rdo;&ldo;没有,我和他不熟悉。&rdo;&ldo;方正那种男生,乍看挺友好的,喜欢和女同学套近乎,帮各种小忙,但骨子里自卑,心眼小,可能因为一句话就耿耿于怀,对了,他考研纯粹是为了逃避现实,之前在某家公司和客户闹了不愉快,发诅咒的短信过去,后来客户投诉他,他没办法再做下去。&rdo;朱鸣文继续说:&ldo;他这样的性格,难怪找不到女朋友。&rdo;柏子仁一直听,但没开口。&ldo;说实话,他是不是已经向你示好过,但被拒绝了,所以对你怀恨在心?&rdo;柏子仁没有回答,她已经把方正和那张纸条的事都在记忆库里删除了,此后都不愿回想和这个人有关的任何一个细节。只是,她不愿意去回想,偏偏当事人记得很清楚。接连几天,方正的影子近距离出现在柏子仁的视野范围内,像是在学校便利店买东西,方正站在她旁边,阴测测地自言自语,像是在食堂打饭的时候,方正会突然闪现,飞速和她擦肩而过,又像是在公共课上,老师点名她发言,她刚起身,方正桌角的保温壶会很不巧地落在地板上,发出重响。方正像是在不停地用小动作引起柏子仁的注意,让她没法完全忽略他。直到有一次,柏子仁在食堂和方正迎面碰上,方正低头飞快绕过她,却在凑近她肩膀的瞬间,说了一句很有情绪的话:&ldo;你有什么好装的?&rdo;等柏子仁打完饭,下了一个决心,她端着餐盘径直来到方正那桌前,语调平静地直说:&ldo;请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rdo;方正和其他两个男同学坐一桌,他们点了啤酒和炒菜,正吃得开心,冷不丁听见柏子仁的声音,都诧异地停了筷子。&ldo;这位女同学你有问题吧?请问食堂是你家开的吗?学校是你一个人住的吗?你怎么不说让我以后别出现在地球上啊?&rdo;方正早准备好反击的台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