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阿爸三十岁能坐掌和胜,你也可以。”
无论他多么厌恶自己的出身,多么不愿意承认自己姓甚名谁,也无法否认,赌气也好,反骨也罢,他到底是走了傅云山的老路。
他当日能豁出命搏到坐馆,今天也可以为了女人金盆洗手,毫不留恋。
只是他要做的事情,不止毁掉城寨那样简单。
魏秉义默许,“我能应承你,可她是傅家的人,也是警察的人,我不可能放她走。”
“她什么都不知道。”
魏秉义盯住他,“在这里,始终是我说了算。”
魏邵天的攥着拳,寸步不让。手臂上的青筋像细蛇盘桓而上,藏进别起的袖管。
“枪里只有一发子弹,你知道该怎么办。”
魏秉义绕过他,赤脚走在木板地上,走出两步,复又停下。
“你不问我对她做过什么?”
魏邵天一动不动的站着,湿热的夜风掀起他的衣角,走廊上很快只剩下他一人。
回到卧房,点上烛灯,魏秉义坐在藤椅上长吁了一口气。
他永远都忘不了刚从夜校下课,走出校门的阿筠,穿一双白布鞋,马尾辫,白白净净。
那时,他开着不属于他的车,穿着不适合他的行头,好似在扮名贵绅士,其实却只是个马夫司机,只能在后视镜里窥探她的裙摆。
如果他不是警察,早就带她远走高飞,不会让她留在傅云山身边,日渐凋零。
可他的阿筠死了,至此之后,这一幕成为了他一生的枷锁和无法洗去的烙印。
他不是这世上唯一一个痴迷洛丽塔的人。世间待他不公,他只能以恶相报。
魏秉义静静的回忆着十年前,不过一面之缘,他行车路过三中门口,看见了生气蓬蓬的宋晓娟,像极了他记忆中的阿筠。说来可笑,这么多年,他竟没能遇见如此让他心动的人。现在回想,他仍是喜欢那时的宋晓娟的。
彼时,他已在安城只手遮天,要查到她是谁,住在哪里,轻而易举。
她阿爸做事的工地,恰好是他投资的水坝。他就是要逼到她走投无路,山穷水尽,她才会乖乖投奔他,把他当做恩人,视为救世主。
她陪了他半年,一直很乖,他也对她有求必应。他至今仍相信,当年若非警察和傅家人的蛊惑,阿娟一定不会背叛他。他知道她胆子很小,平日连杀鱼也不敢看,更不要说杀人了。
所以逃亡时,他也计划带上她一起走。只是他错估了少女的叛逆,也小看了她的胆量。
十年了,也还是没变。
同一时间,后山的竹屋里,宋瑾瑜听见了雨打芭蕉叶的声音。
原来,今夜有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