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角斗土的领袖换上大元帅的服饰,骑着他的黑马‐‐它原来的皮制的普通马具已经换上了美丽的僵绳、银的马勒子和漂亮的镶着银色花边的淡蓝色鞍垫‐‐在三军前面出现时,队伍中突然爆发了一阵掌声,接着大家异口同声地喊道:
&ot;欢迎你,斯巴达克思大元帅!&ot;
在场的两个女人哭了起来。但不仅是她们的眼眶里涌出了泪水,斯巴达克思、阿尔托利克斯以及千万个经受了强烈激动的角斗土的眼眶中也涌出了泪水,两个女人都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色雷斯人,在她们对这个无畏的战士们的领袖的注视中,充满了无可形容的热爱。那两个女人就是密尔查和爱芙姬琵达。
斯巴达克思的妹妹用她安静、明澈的淡蓝色眼睛望着自己的哥哥,她的目光中反映着她对她的哥哥极其纯洁的爱,但希腊女人却用她闪闪发光、阴郁而又充满了欲念的眼睛注视着色雷斯人,在她的眼光里燃烧着情欲的火焰。
突然,在阿昆纳城下俘来的,属于普勃里乌斯&iddot;瓦利尼乌斯将军的六个仪仗官出现了。他们本来是关在一座特设的篷帐里的,现在担任看守的十夫长就把他们领到斯巴达克思跟前‐‐从今以后,每逢最高领袖步行或是骑马出发,他们就必须掮着权标在前面开路,好象他们以前替执政官和将军们助长威势的情形一般。
那六个仪仗官身材都很高大,统统蓄着长发、显出雄赳赳的极其高贵的神态。在他们的铠甲上面,一律披着粗毛织成的短大氅,大氅在左肩上而用扣子扣住,一直下垂到膝盖。他们的左手握着放在肩上的权标,由于当时是战时,权标上面照例插了一把斧头,他们的右手拿着鞭子。角斗士们。看到仪仗官就发出激动的欢呼;欢呼声变得愈来愈响亮,直到斯巴达克思命令号手们吹起军号,使各军团遵守秩序和恢复平静才止。
角斗士的领袖下了马,仪仗官走在前面为他开路。他在克利克萨斯、葛拉尼克斯和埃诺玛依的陪伴下,开始检阅第一军的两个日耳曼军团。斯巴达克思结束了第一排队伍的检阅,他对战士们善于保管武器、严格遵守秩序和他们那整齐的军容赞扬了一番。
仪仗官们低着头驯服地前进,但他们的脸由于羞耻和几乎不可压抑的愤怒变得一会儿白一会儿红。
&ot;多羞耻啊!……多羞耻啊!……&ot;最前面的那对仪仗官中的一个,用颤抖的声音轻轻叫道,那声音只有和他并肩前进的同伴才能听见。
&ot;还是让我在阿昆纳城下战死,倒要比蒙受这样的奇耻大辱好得多,&ot;旁边的那一个仪仗官回答。
第一个说话的仪仗官是一个身体高大结实的四十五岁的中年人;他有一张晒黑了的脸,神情坚决,他叫做奥泰齐乌斯。另一个仪仗官是一个白发苍苍的六十岁老头子,他的身体很高,但比较干瘪,他的脸很瘦。但是显得极其严峻,他的额上有一道宽阔的伤疤,鼻梁隆起,在他那灵活的眼睛中以及他的全部体态中,都显示出极其刚毅的精神,他叫做辛普烈齐奥。
那些被迫在斯巴达克思前面列队行进的仪仗官,决定对这批欣赏他们受辱的角斗士军团的战士们瞥视一下,他们看到:敌人的脸上显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嘴角边浮起了胜利者蹂躏失败者尊严的轻蔑的微笑。
&ot;罗马的威势化成飞灰了!&ot;奥泰齐乌斯在沉默了好久以后,把满是泪水的脸转向辛普烈齐奥偷偷地低声说。
&ot;罗马的保护神很快就会使我解除这一痛苦的,&ot;年老的辛普烈齐奥阴郁地答道。但是他那严肃的脸上的神经质的痉挛,却明显地说明了他内心的剧烈痛苦。
斯巴达克思足足花了三个小时,才走遍了他的所有的军团。他鼓舞战士们的勇气,夸赞他们,竭力强调遵守最严明的纪律的必要性,因为审纪是一切军队的基础,也是他们亟需争取的胜利的保证。
他结束了检阅,跳上了他的黑马,从剑鞘中拔出了短剑做了一个手势。军号就发出演习开始的信号。角斗士的军团按照斯巴达克思的命令以无可指摘的准确动作演习了某几个阵势,然后三个军循序转入进攻:首先是跑步,接着是联合发动不可阻遏的猛攻。他们那模仿大象的吼叫,&ot;巴尔啦啦啦&ot;的呼喊震动了空气。三个军的战斗演习刚刚停止,他们就在小山上面列成了队伍。接着,他们用极整齐的队形在自己的领袖前面走过,战士们重新对自己的大元帅发出一阵阵热烈的欢呼。最后,他们才循着次序一个军团又一个军团地回到营垒中去。
斯巴达克思最后进入营垒;仪仗官仍旧在前面开路,埃诺玛依、克利克萨斯、葛拉尼克斯和各军团的指挥官簇拥着他回营。
当角斗土们在建筑新营垒的时候,已经背着斯巴达克思悄悄地布置了一座值得自己领袖居住的营帐。在这值得起义者隆重纪念的一天,大家就决定在这座营帐中举行祝贺斯巴达克思的宴会,这一次宴会将有十个军团的指挥官、三个副司令和一个骑兵队长应邀出席。宴会很简朴,这是为了免得引起斯巴达克思的不满,因为在他一生中,从少年时代起就对酒食很有节制,而且直到现在,对喧闹而又放浪的奢侈宴会还是竭力回避的:但这并不是由于他想保持他那有名的统帅的荣誉,而是由于他生性如此,他是一向不习惯狂放的酒宴和安逸的生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