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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第1页）

张宝千问她：&ldo;弄成这样，你想不想死？&rdo;她一双丹凤眼，眼角上挑，十分张扬。

苏世黎反问&ldo;我为甚么要死？&rdo;她一死，那些害她的人岂不是活得更痛快。

张宝千哧地笑&ldo;你还蛮懂道理的。这么想就对了。&rdo;端起茶杯，轻轻一笑，拿茶盖儿赶赶浮在面上的茶叶儿说&ldo;要我说，曹正书半点也配不上你。人配不配得上，岂是看皮子的？&rdo;长叹气&ldo;不过人嘛，总有瞎眼的时候。你也看开些吧。&rdo;

说着又笑起来：&ldo;如今竟还有比我名声更臭的人。哪天儿有空，我们该结个金兰。&rdo;伸手握握苏世黎的手&ldo;你要遇到什么困难，千万要告诉我。&rdo;

苏世黎说&ldo;张小姐唯恐落井下石时跑得慢。&rdo;

张宝千咯咯地笑：&ldo;你瞧，我们才见二次，你便深知我心。我就说我们投缘的。改日你要在省城站得住，一定要与我一起再喝个茶。&rdo;

正说着下头有人上来。张宝千站起身，立刻就迎出去，脸上十分关切：&ldo;你上来干什么。这么陡。&rdo;

来人轻笑&ldo;没甚么，就是想看看高处的景色。也来谢礼。我借着人家，赢了姑姑钱呢。&rdo;

那是个年轻男子，声音沉而厚，但又有些气虚。

苏世黎往那边看，但下仆两边扶着，又有张宝千挡住，只看到一片衣角在人群中。

张宝千大约是真关切他，立刻叫他往亭子里头去&ldo;这里风这么大，你万一着了风那可怎么好？&rdo;

苏世黎站起来，微微垂首退到一边。

来人却向她礼礼&ldo;米娘子。&rdo;

张宝千笑&ldo;她哪是什么米娘子。是苏娘子。这个赌不能作数，你要把钱还我。&rdo;

来人改口：&ldo;苏娘子。&rdo;对张宝千笑：&ldo;那可不行。钱即到了别人手里，怎么还讨回去呢。&rdo;

苏世黎只垂眸看着他的衣裳。他胸膛不怎么厚实，腰细，腰带上一左一右挂着两个荷包，荷包上绣着万字寿，坠着晶莹的玉石。他一动，玉石便轻轻摇晃。袍脚下露出脚尖，穿的大概是靴。

张宝千还在打趣他&ldo;怕不以为是米家娘子，特别上来瞧新妇的？&rdo;苏世黎知道这个怕就是张子令了。

他笑&ldo;姑姑不要打趣我。苏娘子该不自在的。&rdo;怕是见苏世黎一直站着，也不坐了，便只说得要住湖边去了。在这边耽搁得太久。

张宝千跟苏世黎笑&ldo;那我们便走了。&rdo;亲手扶着张子令下去，怕他冷，一手帮他掩着斗篷，嘴里却厉害一直催他把钱还给自己，他怕是在笑，只是不肯。

苏世黎看着他们的背影。

她没看到张子令长什么样子，只是一瞟眼知道不难看。现在也只看清楚，脑袋挺圆，脖子不短也不长。

走了几步，张子令却又停下来，回首向苏世黎道&ldo;苏娘子看着单薄，也不好在这风口上久留。&rdo;

苏世黎来不及收回目光，竟与他四目交错对了个正着。

他眼睛生的好，含着情似的。

苏世黎原是想来探个路，看看对方是个什么人，却不想能看得这么清楚。点头&ldo;这就该走的&rdo;道&ldo;多谢四少爷挂怀。&rdo;

他点头微笑，便与张宝千一道下去了。

等他们都走远了，仆妇才敢跟她说话&ldo;您与张家原是有交情的呀。&rdo;

&ldo;没甚交情。&rdo;

仆妇不像之前那样自在，有些拘谨，说&ldo;他们在那边只看一眼，马上就要回转的。奴婢陪小姐往前头花厅去。&rdo;

苏世黎点头，麻姑上来扶着她，从原路下去。

回花厅的时候苏世黎问她&ldo;张浊其与张宝千是一个张吗？&rdo;

仆妇犹豫了一下，不过这种随便找个人都能问得到的事，自己说了也没甚么。压低了声音&ldo;这话我本不该说，但是您问我才说的。其少爷的母亲是张家长房长女，张小姐是长房次女。&rdo;还添了一句&ldo;两个人一母同胞的亲姐妹。&rdo;苏世黎扭头示意麻姑，麻姑立刻把了赏钱。

仆妇推托了几下，实在钱给得不少，贪心按不下去，想着苏世黎不像不知轻重的人，不会害自己，这才接了。

苏世黎问她&ldo;张浊其的母亲是怎么死的？&rdo;

&ldo;被气死的。&rdo;仆妇回头看看没有别人，才继续说&ldo;回家发现没出阁的妹妹小产了，一问，竟然是杜先生的。当时张大小姐怀着生孕，老大的肚皮，一下就气得崩血了&rdo;

&ldo;没救回来？&rdo;

&ldo;救回来了。孩子是生下来，但自己也伤了根本。后来两姐妹就不好了，再后来张小姐进杜府，进府的时候张大小姐从百花阁最顶上跳下来摔死的。&rdo;

说得还有些感慨&ldo;杜园的百花阁，老高的古楼。就在大门进去不远。一开始还有人说是个风筝，后来才发现，竟是人跳下来了。那么高，摔下来全都烂了。就砸在张小姐进府要走的路上。不是被气死的是怎么死的？&rdo;

苏世黎问&ldo;那张小姐还是进府了？&rdo;

&ldo;对。走进去的时候，地上的血都没冲干净呀。&rdo;大概觉得反正说也说了索性又道&ldo;那时候其少爷年纪小，但已经懂些事了。就站在旁边的回廊上头，看着她踩着自己母亲的血走进去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