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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第1页）

&ldo;都是福柯那些胡说八道给害的。&rdo;马洛里说，&ldo;他好像打定了主意要证明恐龙这个物种根本就不适合生存!它把我的巨型恐龙描述成一个漂浮在水面上的大笨蛋，只会吸食池塘里的水草!&rdo;

&ldo;不过你也得承认，你的恐龙智力的确不高。&rdo;赫胥黎说。

&ldo;可是托马斯，这并不意味着它一定会反应迟钝。所有人都同意路德维克发现的恐龙会飞。这些动物都是这样的，反应灵敏，行动迅速。&rdo;

&ldo;事实上，自从路德维克死了以后，这个问题就开始遭到质疑，&rdo;赫胥黎说，&ldo;现在有人说，他所谓会飞的爬行动物只不过是在滑翔。&rdo;

考虑到房间里有孩子，马洛里咽下了已到嘴边的脏话。&ldo;好吧，说到底一切还都得归结到基本理论上，不是吗?&rdo;他说，&ldo;渐进论派别的人主观上就希望这些动物看起来又蠢又笨，行动迟缓!然后恐龙就成了合乎他们渐进体系的物种，慢慢演变成现代的动物，而如果你接受了灾难在进化中的作用，你就可以让这些神奇的动物具备更多达尔文所说的适应性。尽管这样的结论会伤及某些现代微型哺乳动物渺小的自尊心，例如福柯博士和他的党羽。&rdo;

赫胥黎坐下来，一手托腮，按着络腮胡说：&ldo;你不同意我们对标本的安排?&rdo;

&ldo;听起来，马洛里博士更希望恐龙模型是站着的，像是准备去吃高处树叶的样子。&rdo;里克斯说。

&ldo;我们能做出这个姿势的模型吗，里克斯先生?&rdo;

里克斯看起来被吓到了。他把夹鼻眼镜放到围裙后面的衣兜里，然后挠了挠头。&ldo;我想也许是可以的，馆长。如果我们把它安在天窗下面，在房梁上安装一些固定装置，就有可能放得下。脖子可能要弯一点点……我们可以让恐龙的头朝向观众，效果可能非常好。&rdo;

&ldo;这样倒是更容易被普通民众接受，&rdo;赫胥黎说，&ldo;不过我的确担心，古生物学界专家们脆弱的神经可能受不了这么大的刺激。我承认自己一点儿都不喜欢这种争论。福柯的论文我还没有读过，而你，马洛里，在这个问题上还没有公开发表过任何作品。而且我也不想给你们的灾变论论战火上浇油，&lso;自然界从来不会飞跃。&rso;&rdo;

&ldo;但是自然界就是会发生飞跃啊，&rdo;马洛里说，&ldo;差分机的模拟过程已经证明了这一点。复杂系统有时就是会经历突变。&rdo;

&ldo;咱们不谈纯理论。就你目前手上掌握的材料，能不能拿出实实在在的证据?&rdo;

&ldo;我能给出不错的证明，到公开讲演时我就会向大家演示。这可能称不上是最完美的证明，但是要比对手的论证严谨得多。&rdo;

&ldo;你会把你作为一个学者的信誉全押上去吗?你是否已经考虑了所有的问题，所有可能遭受的质疑呢?&rdo;

&ldo;我也可能会犯错，&rdo;马洛里说，&ldo;但绝对不至于像他们那样全盘错误。&rdo;

赫胥黎用一根水笔敲打着桌面：&ldo;我有一个非常粗浅的问题：既然这种动物的脑袋比一匹马大不了多少，而牙齿又那么差，它又怎么可能靠吃树叶维生呢?&rdo;

&ldo;这是因为它并不仅仅依靠牙齿的咀嚼，&rdo;马洛里说，&ldo;它的体内有一个巨大的嗉囊，里面填满了帮助它消化的石头，根据它的肋骨大小判断，嗉囊的长度足有一码，重量可能要达到一百磅。一百镑的嗉囊，肌肉强度可以超过四头大象。&rdo;

&ldo;为什么一只爬行动物需要那么多的营养?&rdo;

&ldo;它们的确不是温血动物，但是新陈代谢却非常旺盛，一切都可以归结到面积与体重比的问题上。那么大的躯体势必要求在无论多冷的环境下都保存着一定的热量。&rdo;马洛里微笑着说，&ldo;计算难度并不大，皇家科学会的小型差分机也只要一个小时就可以算明白。&rdo;

&ldo;反正你这么一来，肯定会惹上大麻烦。&rdo;赫胥黎嘟嚷着说。

&ldo;你会让政治纷争妨碍我们追求科学真理吗?&rdo;

&ldo;中招了啊!我们被他驳倒了，里克斯先生……我很遗憾，看来你不得不修改此前辛辛苦苦设计的方案了。&rdo;

&ldo;工作室的兄弟们喜欢迎接挑战，先生。&rdo;里克斯尽职尽责地说，&ldo;赫胥黎博士，请恕我坦白说，学术上的争议会让我馆的参观人数暴增。&rdo;

&ldo;还有一件小事儿，&rdo;马洛里赶紧趁热打铁，&ldo;就是雷龙化石的头部。唉，标本的头部非常易碎，而且也需要进行深入的研究，还需要对缺失部分的形状做出一些猜测。里克斯先生，在你们复原头部的时候，我想到工作室和你们一起完成这个步骤。&rdo;

&ldo;当然可以，先生，我会给您准备一把钥匙的。&rdo;

&ldo;我做石膏造型的全部本领都是吉迪恩&iddot;孟德尔爵士教会的。&rdo;马洛里说着，怀旧之情溢于言表。&ldo;我已经太久没有温习这份高尚的技艺了。能够在这么好的环境下见证这门艺术的最新进展，让我备感荣幸。&rdo;

赫胥黎笑了笑，笑容里透出一丝狐疑：&ldo;希望我们能让你满意，内德。&rdo;

马洛里用手绢揩拭着后颈，闷闷不乐地打量着马路对面的中央统计局总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