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又又委屈得要命:“蔡老师,张老师诬陷我作弊。”“作弊?!”老蔡整个愣住,接过廖主任递来的小抄,仔细看了看,上面全都是公式。可像赵又又这样的学生,这些公式早就背得滚瓜烂熟了,拿小抄有什么作用?赵又又有种自己的努力被人践踏的憋屈感,委屈从每一个细胞分裂出来。她攥紧拳头跟张老师对峙,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哪怕气得要命,她还是对这位张老师保持了应有的尊重:“教室里有监控,我不怕您查,但如果证明了我的清白,张老师,请您当着同学们的面给我道歉!”张老师双手抱胸冷笑一声:“你想得还挺美,第一考场的摄像头前两天正好坏了,现在就是个摆设,敢情你是看准了这点,才这么肆无忌惮地作弊?”“你——”赵又又气得直跳脚,她憋着一口气,从廖主任桌上拿起纸笔,闷头默写起公式来,“这些公式我早就背下来了,而且这上面的字迹也不是我的,张老师,您凭什么就认定是我作弊?”张老师阴阳怪气的,就是要把作弊这口锅扣在赵又又身上:“谁会蠢到用自己平时的笔迹去打小抄?”“那我刚刚默写出来的公式呢?”张老师充耳不闻,转而看向廖主任:“主任,既然赵又又这一次有作弊嫌疑,说明以前的成绩也不一定都是靠自己考来的,我觉得有必要仔细查查过往几次考试,免得到时候高考的时候咱们学校出一个作弊的,那可真是笑死人了。”廖主任是教英语的,也看不出赵又又刚默写的公式是对是错,但心里却是相信她的,见张老师咄咄逼人,忍不住拉下脸怒斥:“老张!你少说两句!”老蔡这才找到机会说话:“廖主任,这孩子是我班上的学生,平时的成绩和表现怎么样我再清楚不过了,要说她作弊,我头一个不信。更何况现在还在考试,就算要解决这事儿,也等他们先把试考完再说。”“不行!这样对其他考生太不公平了!”“你!”赵又又被气红了眼,她想要辩解,可开口的时候,喉咙却像被一团棉花堵住了,眼底蓄了一层泪。赵又又头一次这么讨厌自己一生气就容易哭的习惯,她硬生生憋着眼泪,正想上前为自己讨要说法,手腕却突然被人拉住。赵又又扭头的时候,眼泪洒在空中,眼睛红红地对上陈惹的视线后,眼泪更是像断了线的珠子控制不住,说话哽咽:“你怎么来了?考试……”“别担心,我在,”他舌尖轻抵后槽牙,把赵又又护在身后,眼神冰冷地跟张老师对峙,“既然张老师断定赵又又的成绩是靠作弊来的,那好,一中一向会出ab两套试卷,现在大可拿出另一套试卷让她做,就在廖老师办公室里做,你们亲自盯着。”陈惹说一句就逼近他一步,张老师硬撑着没往后退,双手叉腰跟陈惹硬顶。他根本就不相信赵又又的成绩,上一次她冲到第一就已经很让人怀疑了,更何况现在手里还捏着实实在在的证据,他当然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揭过去。“还有……”陈惹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却定定地看着张老师,犀利的眼神像一头护崽的猎豹。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楼道的学生越来越多,还有不少好奇心旺盛的同学故意跑到办公室门口晃悠。原本应该承受这一切,却意外把锅扣到赵又又身上的乐雅也混在人堆里,听到陈惹说话,整颗心悬到了嗓子眼儿。“赵又又从入学开始就在跟一个主播学习,他在考前正好押中了几道大题,其中就包括您认为超纲的化学题。”张老师听笑了,啪啪鼓掌嘲讽道:“嚯,现在又突然冒出来一个学习主播,怎么现在随便从大街上拉一个人就能教书育人了?还押题?要真这么厉害,我们这些老师集体下岗好了。”“您要是不信,直播间还有回放,另外……”陈惹报出一串直播间的号码,又歪头看着张老师,勾唇嗤笑了一声,把从他那儿得到的嘲讽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我就是那个学习主播。”赵又又猛地抬头看向陈惹,他做学习主播的时间不算太长,但他显然是不希望被身边认识的人知道的,可没想到陈惹会为了她选择自爆马甲。在外面听热闹的同学纷纷拿手机搜直播间,发现那主播居然有十万的粉丝。陈惹就是主播本人的事无异于一颗重磅炸弹,办公室里里外外的人都被惊得不行。连老蔡和廖主任也找到了他的主页,又按照陈惹的说法空降到押题环节,光是理综大题就押对了三分之一,解题思路也完全正确。走廊上的议论声就像沸腾的开水淌进办公室里,吵得廖主任头疼,她挥手让老蔡把那群孩子赶走。张老师脸上也有点挂不住,嘴角抽搐了好几下,看到押中的试题和讲解的视频后彻底没了笑容。“怎么,张老师还不信?那就直接现场出题吧,或者就直接拿另一套考卷当场重考。”陈惹这个人向来话不多,对很多事情都平平淡淡,甚至有些冷冰冰的,唯独不能容忍有人欺负自己的同桌。他要真护起犊子来,老蔡也要退避三舍。张老师重重拍桌,掩饰自己的心虚,大声吼道:“陈惹,这就是你对老师的态度吗?”“好了!”看完整场闹剧的廖主任摁着太阳穴敲了敲桌子。办公室瞬间安静,所有人都看向她。廖主任叹了口气,心里也已经有了是非判定,她站在正中间看着张老师:“张老师,这次的确是你在没有实证的情况下冤枉了赵又又同学。这样,你向赵又又同学道歉,再写一篇检查交给我,这件事就算翻篇了。孩子们已经高三了,我也不希望再出现这种事情。”“廖主任,我……”张老师面子挂不住,压低了声音想为自己求情,却被廖主任一句话打了回来:“你今年在工作上已经出现很多问题了!”陈惹往旁边挪了一步,留够了空间给张老师道歉。要让一个老师开口给学生道歉原本就很困难,更何况还是张老师,他张了好几次嘴都没能把“对不起”说出来,最后只含混不清地说了句“不好意思”,这件事就算是揭过去了。“廖主任,那我这次的成绩……”赵又又擦干眼泪,情绪来得快去得更快,心情早就在陈惹帮她出头的时候好起来了。她没多看张老师一眼,只关心考试。廖主任拍了拍赵又又的肩:“等今天下午考完英语,我会安排你重新补考一次理综,这件事是你受委屈了,老师希望你不要记在心里,也不要影响了下午的考试。”说完,她挥挥手,示意两个学生先出去,应该还会再找张老师谈话。陈惹和赵又又解决完这件事后转身往外走,临出门的时候,陈惹突然回头,语气格外平静:“刚刚张老师说了很多话,但难得有一句是对的。“的确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当老师,在教书育人之前,应该先学会做人。”好在老蔡先把围观的同学赶走了,他们俩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走廊空荡荡的。二人并肩慢慢悠悠地往校门外走,都很默契地没去骑车。天气越来越冷,中午的路人也不多,道路两边的银杏树被秋风染成金色,偶尔有几片银杏叶被风卷到空中,像蝴蝶似的轻轻飘落。赵又又率先打破沉默,她刚哭过,鼻音还有点重,说话的时候歪头看向陈惹:“你说那张小抄会是谁的?”“廖主任和老蔡会查清楚的。”他突然伸手摘下落在赵又又头上的银杏叶,又把叶子别在她耳朵上。赵又又把银杏叶从耳朵上拿下来,捏在手里翻看,酝酿了很久,才轻声问道:“你为什么要自爆马甲呀?你不是已经把那段删掉了吗?如果你不说我不说,大家都不会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