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页小说站

第84章（第1页）

石榴听了忙问：&ldo;可还请过其他的大夫?&rdo;

她摇摇头，神色有些低落：&ldo;我曾经将自己的病情告诉过我娘，让许家替我请些个好大夫来，可惜我爹说我只是心病便推脱了。可我自己的身子怎么不晓得，总觉得他们有什么事瞒着我，不愿让我知道。&rdo;

宋仕廉听后，问石榴：&ldo;你上次说太子妃无端喜欢生些梦境?&rdo;

石榴点点头。

许锦绣也道：&ldo;是，总觉得那像梦境又不像，仿佛我亲身经历过似得，可真要认真回想又是想不起来的。&rdo;

石榴问：&ldo;如今心口还疼么?&rdo;

她点点头：&ldo;越来越厉害了，每次心口一疼便想咳嗽，有此还咳出血，太子怕我是肺痨，辱没了东宫的门楣，便封了东宫的门。&rdo;

石榴听后，实在不晓得该如何说。难道在朱延文的心里，东宫的名声比太子妃的命好要紧么?

宋仕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问道：&ldo;太子妃脖子后是否有颗红痣?&rdo;

许锦绣和一旁的嬷嬷讶异：&ldo;你怎生知道?&rdo;

宋仕廉：&ldo;娘娘这痣若不是天生，草民大概便知道娘娘这病是如何的了。&rdo;

许锦绣垂下眼帘：&ldo;的确不是天生的，我也不知它何时生在那了。&rdo;

宋仕廉长叹一声，唤石榴道：&ldo;你将门窗好生关着，去看看外面有什么闲人没有。&rdo;

石榴忙的应了。他又让许锦绣清除屋里的丫鬟婆子。待屋室空空，只有他们三人后，宋仕廉才启口道：&ldo;南疆有虫，名为忘忧，是一种蛊虫，吸食在人身上后，能让人忘却近日来最刻骨铭心的记忆。但这虫喜食宿主心肺，不过五年便让宿主油灯枯竭、心力衰竭而死。&rdo;

许锦绣霎时脸色全白，整个人坐在那都有些恍惚。

虽说宋仕廉的内心比钢铁还硬，可见她这样不由觉得可怜，问道：&ldo;你可是得罪了什么人?&rdo;

许锦绣苦笑一声，眼眶里怔怔落了泪：&ldo;我一向平和待人，可曾有得罪过什么人的地方。我大概知道是谁替我下了这蛊虫。&rdo;

她说着，便哭了。

石榴走过去，掏出帕子递给她，轻轻揽过她的肩膀：&ldo;娘娘，你不如将那人告诉给太子，如今你们是夫妻，行一条船，他必然替你寻了这道理。&rdo;

许锦绣转过身抱着她的腰：&ldo;他不会帮我的，没有人能帮我，石榴，你可知道是谁替我下的么?大概是我爹娘。我回家省亲的时候，我家二妹问我从前不是宁死不嫁么?为何又改了心思?我那个时候只以为她记岔了，哪知真正记岔的人是我。&rdo;

泪水打湿了石榴的前襟，她听后也觉得喉咙里像是塞了什么。谁能、或是谁敢想象自己最亲近的人在背后这样算计自己。

许锦绣喃喃道：&ldo;那时怕是太子瞧上了我，想和许家结亲，能攀上东宫这棵大树自然是一笔合算的买卖，我这个女儿想什么到底算什么呢，这条命他们也都不在乎，就算我死了，本家里还有那么多女儿，凭着我和太子的情分，再嫁进来做个填房更是不难。&rdo;

石榴不知该说什么好。顺天府这么大，什么鸟都有。有人卖主求荣、有人将自己的妻子献给上方的官员，只愿自己仕途一帆风顺。许家这样对自己的女儿并不是稀奇事。可石榴却觉得很难受。每一个女孩儿不论美的、丑的、有才艺的、平凡的都期待美好的人生。可家族的使命背负在她们身上，命运又是她们岂可以强求的?

待哭过之后，许锦绣渐渐想明白了，她擦干泪，问宋仕廉道：&ldo;我还能活多久?&rdo;

宋仕廉长叹一口气说：&ldo;蛊虫食心肺本就极伤根本，如今听你道你已咳血，怕是已经撑不过这个夏天了。&rdo;

许锦绣的笑容悲恸极了：&ldo;如此，可能请医圣将我把蛊虫引出来?就算死我也想死个明明白白，我想看看梦中的那个少年到底是谁，他为何从来不来找我。&rdo;

垂死病人的愿望，宋仕廉向来都是慈悲的，他从自己的衣袖中点燃一支不知名的香，石榴觉得这个味道有些不好闻，鼻子内壁有些不大舒服，揉了揉还是觉得有些痒。

宋仕廉同许锦绣解释道：&ldo;这是嘉福寺的梵香，还是上一任主持留给我的，能诱出潜藏在人体内大多数的蛊虫。&rdo;

大概是心里作用，石榴也觉得心口有些难受，可没敢说出去，怕大儒骂她。

不出一刻的功夫，许锦绣颈后的痣那里探头探脑伸出一只小小的虫，宋仕廉眼疾手快，忙的将它钳出来丢到茶杯里。

蛊虫遇茶便失了活性，僵直在水里。许锦绣怔怔的坐在那，好像如梦初醒，看着他们眼泪婆娑。

却什么也没有说。

已是药石枉然，回天乏术，宋仕廉此时此景也不知应该说些什么，便独留了石榴在这同她说话。

石榴坐在她身边，轻轻抱着她，许锦绣的手搭在她肩上。

&ldo;我想起来了，石榴，我记起那人是谁。&rdo;

石榴将她抱紧：&ldo;娘娘。&rdo;

许锦绣刮了一下她的鼻子：&ldo;别这么叫我，就叫我叫许姐姐吧。&rdo;

&ldo;许姐姐。&rdo;

&ldo;恩。&rdo;

&ldo;许姐姐。&rdo;石榴喉咙哽塞了，她没想到自己幼时的同伴会嫁到天家，也没想到如今她便要死了。她还正值青春年华，本来应该有大把的时间拿去挥霍，可惜，这一切都如流尽了的沙漏，欲要戛然而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