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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第1页)

最离谱的是,这群知青由于岁数相仿,出去玩也常常都成群,村子里吃喝都很简陋,过年才会吃肉,平日里有个蛋花汤都能当半个荤菜,这群城里来的孩子。哪能够快速适应得了。女孩子也就算了,本身只有那么点饭量,搞不好还没徐大妈家的大黄狗吃得多呢。可那些男知青就不是省油的灯了,所以自打他们来了村子以后,一个月的时间里。村里陆陆续续丢了好几只鸡鸭。吓得徐大妈到了晚上都只能把鸡鸭赶屋子里,在堂屋里与我共处一室。

我时常会被鸡鸭扑腾略过头顶扇着翅膀的声音惊醒,而惊醒后下地却总能赤脚踩到一堆鸡鸭屎。

也许是知道我心里有不快的情绪,徐大妈经常会安慰我,说这些知青在村子里最多也就呆两年,坚持坚持吧。我在徐大妈家里已经住了一年有余,这期间,互相早已把对方当做了自己的亲人。而每到看见我郁闷的时候,插队在徐大妈家里的女知青,就会很嘴甜地来逗我,让我生不起气来。

她叫孟冬雪,据说这名字是她爷爷给起的,其理由是生她的那天,爷爷的老家下了一场没有天理的大雪。从小就在城里长大,接受的是新学教育。中学是在城里的女中上的。家里还有一个小妹,相应国家号召,非独生的家庭需要其中一个孩子去上山下乡,加上她自己念过书,有文化。脑子一热就来了这儿。

或许是我开蒙的时间比较晚,或许是鉴于自己的身份敏感,又或许是这些年接触的女性绝大多数都是上了岁数的人,突然家里来了个这样青春活力又长得好看的姑娘,我心里其实是有好感的。但在那个年代。人们大多比较保守,但凡有点轻浮的举动,就会被当做流氓。

所以孟冬雪插队到徐大妈家来以后,我更加注意自己的行为,好在山村小,事情本就不多,我的身份并未被人发现,偶尔有乡亲们需要帮忙,我都偷偷去迅速办了,丝毫不张扬。孟冬雪有一天早上问我,为什么我只要忙完农活,就喜欢坐在院子里看一些古书,我告诉她那是因为我没有上过学,我想要学东西。孟冬雪算是个善解人意的女孩,她说,那将来只要她有时间,就教我学文化学知识。

诚如我刚才说的那样,村里的物质条件太差,以至于那些饿肚子的男知青们,偷不到鸡鸭。就打起了村里猫狗的主意。其中就有一个不自量力的男知青,在夜里想来偷徐大妈家的大黄狗,被我发现后揍了一顿,从此以后,我就成了村子里保护猫狗的光荣村民。

孟冬雪和我一样。跟大黄狗做起了好朋友,不仅如此,连那只常常跟我打架的猫也黏她到不行。几个月过去之后,村子里相安无事。孟冬雪和其余几个女知青,在农闲的时候,就会教村子里的小孩子学文化,我也被逼着坐在最后一排听。

其中有一个女知青,名叫纪幼安,可能是八字不合的关系,她总是看我不顺眼,老在课堂上找我的茬,甚至还会奚落我连个小朋友都不如,然后引发这群熊孩子对我的哄笑。

我心里其实也不讨厌她,就觉得她只不过在我身上找找存在感罢了,谁知道她是不是每天都遇到生理期问题。心情不好也在所难免。所以我常常一笑了之,甚至还装傻逗大伙一笑。本来这一切都挺好的,我也安静地享受着山村里与世无争的生活,可是直到有一天,纪幼安来家里找孟冬雪,在路过我的堂屋的时候,撞翻了屋里的一个背篓竹筐。

竹筐里,不光藏了我平日里看的书,还有许多我暂时用不到的工具。例如桃木剑,例如小纸人,还有各种我之前练手,但又写多了的符咒。

当时我正坐在边上看书,纪幼安撞翻竹筐的时候,还连连跟我说对不起,帮着我把东西捡回去。当她捡起一叠我用绳子捆好的符咒的时候。她的脸上突然出现了害怕的神情。

其实该害怕的人是我,这样的知识青年,接受的是一种建立在名叫《资本论》的思想教育,是真正的唯物主义者。相处了几个月之后,她才发现村子里住着这么一个唯心主义者,甚至以此为职业的人,她会告发我吗?

虽然我当下没有说什么,但我一直注意着她的神态表情。她看起来故作镇定,好像没事人一般,但那慌张的手脚,以及明明走进屋里却没再找孟冬雪的行为,让我意识到,完蛋了,危险来了。

当天晚上我把这件事告诉了徐大妈,徐大妈是对我师父做过承诺的人,所以她一定要保住我。徐大妈跟纪幼安并不熟悉,人家也未必会听她的劝告,于是徐大妈那天晚上把孟冬雪叫到我跟前,委婉地,坦诚了我的身世。

孟冬雪和我在一个屋檐下住了几个月。却是直到现在才知道我是一位道人。

由于平时关系挺好,又都是寄人篱下,孟冬雪告诉我她会去跟纪幼安说一下情,希望她不要把这件事公开,不要去告发我。其实当下距离纪幼安看到这一切。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这几个小时的时间,足以把这件事传遍整个山村。但我还是谢谢孟冬雪肯为了我这么做,因为假如她因为袒护我而一道被告发的话,那我这个债就欠大了。

纸始终是包不住火的。据说在当晚孟冬雪找到纪幼安的时候,我的事情已经在女知青这部分人里传开了。村里的男女知青分别插队在村子的前后两侧,并未在同一个区域,大概是为了防止一些有伤风化的事情发生。纪幼安大概也没想过要去告发我,但这件事她本来也没打算瞒着。所以当孟冬雪向她求情的时候,她反而奉劝孟冬雪跟我保持距离,说我是旧社会的毒瘤,是领袖坚决要打倒的四旧。

好说歹说,纪幼安才答应这件事不再继续外传,但是从此以后也不让我再上他们的小课了。我对于这样的处理方式,谈不上满意,倒也无话可说。正所谓小心驶得万年船,这一切说到底还是因为我的不小心。虽然我不知道纪幼安在随后是否真的如承诺的一样,没有再到处说我的事情,但我可以保证的是,其余的那些女知青,恐怕是早就告诉了那些男知青了。

这很容易区分,当你走过他们身边的时候,看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了。村长欠了我的人情,王家人也为我做过担保,在听到那些知青的风言风语之后,王家老大这种粗人更是带着村民们跟这群知青高声争执了起来。

一时之间,我成了事情的导火索。我很愧疚,但无计可施。孟冬雪因为袒护我的关系,受到了其他知青的排斥,但她回家后从不说这些,还是一口一个司徒哥哥的叫我,还让我蛮欣慰的。

在我被发现后大约一个月,那已经是1967年11月的月底,山村里再度降临了一件怪事,这件事的主角,就是纪幼安。

第七十三章深夜求援

那天深夜里,我和徐大妈一家,被一阵急促的拍门声惊醒。伴随着拍门的声音,还有一个女人着急而带着惊恐的叫喊。

由于我是睡在堂屋里的,所以我距离门的位置是最近的。于是我赶紧起身开门,在门打开的一刹那,一个女人一把冲上来抓住我的衣服,惊呼着让我快去救命。这个女人是和孟冬雪及纪幼安一起插队到村子里来的其中一个女知青,听说和纪幼安来自同一个西北城市,同时也是纪幼安的室友。

由于我并没有去过他们插队的那家人家里去,我只知道,那是距离徐大妈家大约半里地的一对老夫妻家里。我见她如此慌张,于是赶紧把她扶进屋里,让她别着急,慢慢说。这时候徐大妈和孟冬雪也穿好衣服闻声走了过来。孟冬雪坐到这个姑娘边上,搂着她的肩膀安慰着。徐大妈看姑娘神色慌张,于是就给她端了一杯热水。

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那姑娘才说。出事的不是她自己,而是纪幼安,现在她已经有些不正常了,让我赶紧过去看看。

我知道,通常用这种方式上门拜访的人,大多都是遇到一些难解的问题。可是这群知青因为之前的事情。和我有点不对路子,除了孟冬雪之外,别的人都对我有些敬而远之,既然肯低下身段来求我帮忙,这说明两个问题,第一这件事超过了她们的理解。需要我这样的神棍出马了。第二,事情已经有些严重,刻不容缓了。

孟冬雪问那个姑娘,让她仔细把事情说给我听,我却告诉她,边走边说吧,别耽搁时间,救人要紧。于是我披上衣服,就跟着大伙一起出了门。

在夜里走半里地本身是不安全的,加上这次走得急匆匆的,于是我就没让徐大妈跟着一块去。只是孟冬雪担心自己的伙伴,坚持要跟着一起来。我也就没说什么了。在路上的时候,那姑娘因为心中焦急,说的内容断断续续的,但连贯起来,大致上我听出是这么一回事。

这姑娘和纪幼安原本一直都住在这对老夫妻家里牛棚的楼上,那是一个木板架起来的小隔间,本来是收庄稼的时候,把那个平台用来晒稻谷用的,知青插队后,就把原本堆放稻谷的小木板屋给她们住了。本来一直都相安无事,也在这里睡了好几个月了,可是昨天晚上两个女孩睡觉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就聊起了孟冬雪和我的事来。本来两个人只是在开玩笑,说我和孟冬雪住在同一个村民的家里,而且孟冬雪很袒护我什么的,会不会是俩人有点感情关系之类的闲言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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