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妈妈端着菜出来,季姜脚都要蹲麻了,这才扶着墙站直身子。
“电话打了么?外公怎么说?”妈妈声音从餐厅传来。
他一拍脑袋,脚底飞快,一溜烟的跑回客厅去找手机。
等吃完年夜饭,季姜忽然提议要去给去世的爷爷奶奶上坟。
妈妈有些不太放心,说道:“天都这么晚了,回去一趟得一个小时,也不安全,万一下雪,路面又结了冰”
爷爷奶奶的合葬墓在老家小山村的半山腰上。
按照当地习俗,大年三十晚上是要去点灯上坟的,只是他们在城里住惯了,这规矩也是有一年没一年的守着。
“可是咱们坐在家里吃香的喝辣的,爷爷奶奶躺在冰疙瘩土里只能听个热闹,他们生前那么爱我……”季姜说着,连眼眶都红了。
季迦禾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你!”妈妈刚要开口。
爸爸连忙出来当和事佬,“哎呀,多大点事,想回去就一脚油门的事,孩子有这个孝心,是好事,好事,对不对!”
“奶奶去世之前还拉着我的手,说一定要好好学习,她老人家一直惦记着我,前几天我做梦还梦见她给我做红烧肉吃……问我期末考了多少名…”他蹭到爸爸身边,拉着爸爸胳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
妈妈一看他那样,就知道他要作妖了。
“季姜,你又皮痒痒了是吧。”她从桌子上拎起汤勺,作势要揍他。
他往爸爸身后一躲,哀嚎的嗓音又提了好几个度:“奶奶这么关心我学业,我晚上怎么着都得把成绩单给她老人家烧了寄过去…”
妈妈冷笑道,“就你那点成绩,也好意思拿出去显摆,我看倒是能把你爷爷奶奶给气活了。”
季迦禾放下筷子,慢慢道:“妈,你和爸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我等会儿带季姜回去,走高速的话,赶十二点就回来了。”
他说完,就起身去房间换衣服了。
季姜一听,立马换了一张鬼脸,从凳子上跳下去,笑嘻嘻的也钻进他哥房间。
等兄弟俩出来,都是灰色毛衣和黑色羽绒服,只是季姜脖子上多绕了一个米白色的粗毛线围巾。
“又抢你哥衣服穿,没给你买新衣裳吗?你哥跟你又不是一个码。”妈妈看见了,又数落了起来。
季姜原本想拉着他哥的胳膊再炫耀一圈,但手都抬起来了,又堪堪放下,规规矩矩的背到了身后去。
不知道为什么,以往十七年的接触,忽然在他和季迦禾身上有了一种微妙的“质”变—一从那个拥抱开始。
让季姜开始迟疑,并且困惑。
甚至连一切亲密都变得与众不同了起来,他变得缩手缩脚,不敢放肆。
就像心里生出了丝线,牵制住了手心,将所有的自然而然变成了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