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是冯韵雪送过来的,母子俩聊了会,白榆一个人坐在病房外啃着面包,长椅太高,他坐在上面,两条腿都落不到地,喝了杯水,肚子吃得圆滚滚的,手上的泡消不下去,他想找个尖锐的东西给它戳破,找半天也没找到能戳的工具,更不敢问护士要。
“那就算啦。”自己朝手指头吹了吹,自言自语道:“很快就好了,一点都不痛。”
冯韵雪很晚才走,白榆见她出来连忙从椅子上下来,恭恭敬敬地说:“夫人好。”
冯韵雪没搭理他,径直离开了。
白榆盯着起泡的手指头,转身推开病房的门。
晚上纪泱南只会开着夜灯,白榆习惯性地跪坐在他床前,眼睛里是夜灯照耀的光,“泱南哥哥,喝水吗?”
纪泱南说:“睡前不喝水。”
“好。”
“你回床上睡,又不是没有床,老跪在这里做什么?”
白榆歪着脑袋,一脸认真,“万一泱南哥哥有事找我怎么办?”
“我会叫你。”
“那等泱南哥哥睡着,我再去睡。”
一口一个泱南哥哥,纪泱南头都疼,“我比你大三岁,别老是哥哥哥哥的叫。”
“大三岁就是哥哥呀,你不让我喊少爷,还能喊什么呢?”白榆纳闷道。
纪泱南懒得争辩,“算了,随你。”
白榆弯着眼睛笑,两只手搭着一点点床沿,被烫到的左手很轻地抬起,水泡又大又显眼,外面的雨一直不停,风大,黑漆漆的,雷声传来,纪泱南眼看着白榆被吓得脸色发白。
许久,纪泱南叹了口气,“你上来。”
白榆呆滞着:“啊?”
“上来。”纪泱南说话的声音很轻,但白榆听清了。
“那怎么行?泱南哥哥,不可以的,我……我很脏的。”白榆无措地摆着手,他这样的人会把纪泱南的床都弄脏的。
“我再说最后一遍,上来。”纪泱南皱着眉的样子让白榆想到了今天发脾气的冯韵雪,他害怕又局促地爬上了纪泱南的床。
“泱南哥哥……”
“每年的雨季都要持续很久,会一直打雷。”纪泱南说。
白榆愣愣的,模样很呆,眼睛里面还有红血丝,“啊?我……我真的没有害怕打雷,我不怕,不怕的……”
纪泱南瞥他一眼,“那你每天晚上都在哭什么?吵得我都睡不好。”
白榆的眼泪一下子砸下来,可他偏偏又要强忍着,欲盖弥彰地去擦,看上去滑稽又可怜,“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害怕被责备的心到达了顶峰,他跪在床上,恳求着:“泱南哥哥,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以后不会了,你别生气。”
他穿得单薄,连外套都没有,这天太冷,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是惨白的,但是苍白脖子间的一根红绳倒是很惹人注目。
纪泱南到底比他大,没遇见过这么爱哭的oga,“你不要哭了。”
白榆咬着嘴唇,拼命忍着哭腔,“嗯,我不哭。”
“你睡我旁边。”
“可是我……”
“太冷了,给我暖被窝,捂热一点。”
一听要给少爷干活,白榆就有劲了,反应过来就立马躺下,把自己裹起来,特意往下钻,用脚把底下占满,用自己的体温把被子暖热。
纪泱南看向身边鼓囊的一团,白榆就露出一张小脸,原本苍白的肤色爬上一丝红晕。
白榆却发现自己暖被窝的效果并不好,就开始商量,“泱南哥哥,我把外面的衣服脱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