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可惜最后玉瓦俱碎,裂痕难补,陈盐是最没有资格去惋惜的人。
&esp;&esp;这一场会开得浑浑噩噩,最后的会议合照,陈盐像是只被人提着线的木偶,只能机械而仓促地摆出几个表情。
&esp;&esp;散会后,她收拾好东西,打算去洗手间洗把脸清醒清醒。
&esp;&esp;还没走近,远远便看见谢珩州半倚在窗台边,正在和刚刚那个传过她坏话的女同事借火。
&esp;&esp;他叼着烟,漫不经心地垂头,就着对方纤细双手奉上的打火机火苗点了烟,两个人距离极近,姿态亲昵暧昧。
&esp;&esp;陈盐心下涩然交拧,眼底开始飘雾,一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但是身体本能比大脑反应更快一步,已经转头就走。
&esp;&esp;她狼狈逃离的动静大,依稀间听见那个女同事故作好奇的声音:“怎么了?认识?”
&esp;&esp;沉默了两秒。
&esp;&esp;谢珩州那副嗓低沉讽嘲的嗓音很快将话接上,几乎没给陈盐逃避的机会。
&esp;&esp;“不认识。”
&esp;&esp;仅仅三个字,成功将陈盐带回了几年前那个忧郁又昏暗的春潮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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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晚自习还没下课的时候,陈盐坐在后排低头用湿纸巾擦拭着自己的上衣。
&esp;&esp;学校制服是统一的纯白衬衫和及膝格子裙,她的却和别人有点不一样,从腰间至腹部那块,被人明目张胆故意用记号笔写上了几个歪扭的大字。黑笔醒目,任凭她如何用力搓揉,笔渍依旧清晰可见。
&esp;&esp;陈盐无法,只好抿着发白的唇,重新套上自己放在桌肚里的外套,将衬衫遮住。
&esp;&esp;那件外套被湿了大半,像是刚泡在水里拿出来的一般,还在往下滴着水,校服内侧有数不清的脏脚印,甚至还有几个被烟蒂烫出来的洞。
&esp;&esp;但她仿佛习惯了一般,只随意拧了两把,微微打了个寒噤,很快便适应了这件湿衣服。
&esp;&esp;过了大概十分钟左右,班主任从前门探出身唤她:“陈盐,去一趟教务处,有人找。”
&esp;&esp;一瞬间,全班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带着点不明意味的打量。
&esp;&esp;陈盐站起来,从最后一排往前走。许是在这么多人的注目下有点紧张,她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esp;&esp;不知从哪里忽然恶作剧般伸出来一只脚,狠狠勾绊了一下她的小腿,她顿时站立不稳,整个人向前狼狈地摔趴在地上。
&esp;&esp;压抑的空气下,班里隐隐漏出了几声幸灾乐祸的哄笑,十分刺耳,令她有些难堪地闭了闭眼睛。
&esp;&esp;班主任站在门口徒劳地镇压了一句,又催促她:“陈盐,怎么还不快去!”
&esp;&esp;她沉默地从地上爬起来,几乎是小跑着冲出了教室。
&esp;&esp;凉风灌耳,夜晚比白日气温低上几度,她还穿着潮湿的外套,寒意从脊背透进来,双手几乎是冰凉的。
&esp;&esp;好在教务处并不太远,从教室出门左转下楼,就在一楼走廊尽头。
&esp;&esp;也不是第一次来了,她垂下眼睛,站定在门前伸手敲了敲门。
&esp;&esp;里面很快传来声音:“进来!”
&esp;&esp;陈盐推开虚掩着的门走进办公室,不大的空间里站了两个成年男性,头发花白正背对着她抽烟的是校长,而另一个被遮挡了身形,她看不清。
&esp;&esp;她将衣领拉得高了点,心中有些淡淡的疑惑。
&esp;&esp;见陈盐进来,校长转身将烟熄了,将她轻轻按坐在沙发上,笑着对对面人介绍道:“这便是我们这届学习成绩最好的学生,陈盐。也是上周同您递交申请资助金的那位,这次周测语数英总分四百二,理综两百七,名次全校第一,全市前五,是我们理科班最好的苗子。”
&esp;&esp;“陈盐,这是你的资助人谢之平谢先生。有关资助的具体事宜他会同你交代,我还有事,先出去一趟,你们慢慢细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