芈雪蓦地回头,大眼一眯,轻笑道:“你胡言乱语些什么?我和郡主无冤无仇,我为何要害她?倒是你们,如今整个上京,谁人不知你们同郡主结怨已深。”
周叶眉自嘲笑笑,“无冤无仇?未必吧!你云英之身难道不是为了等他?你笼络我们难道不是为他筹谋?”
顿了顿,她急步到绣架之前,捞起一把剪刀,刷地一声,将绣帕一分为二,轻蔑笑道:“这样的帕子,没少绣吧。可惜啊,便是你为他做了再多,你也同我们一样,还是入不了他的眼。”
她大笑三声后,旋即又盯上芈雪,嘲笑道:“如霜刚跟你说想要吓唬吓唬郡主,你转头就暗示我去衙门私库弄收缴上来的福寿膏。芈大小姐,你处心积虑,暗中操控这一切,还说和你没有关系。我倒要看看,真闹到王上面前,你能撇得一干二净?”
芈雪直起身来,慢慢走向绣架,抚着残破的绣帕,不急不缓地说道:“怎么?是我逼她跟我说了?还是我逼你去做了?我不过是在你问起之时,好心地回了你,怎么倒成了我的不是?
我以为如霜说要让郡主惊马是闹着玩的,便没放在心上,更不曾想你竟偷偷给那马喂了福寿膏。说起来,若是没你横叉一脚,郡主顶多受点惊吓,如今倒好,只差没咽气了。
要我说,你才是这件事的罪魁祸首,便是闹到宫里,我也无所畏惧。”
顿了顿,她瞟了周叶眉一眼,语重心长地说道:“我若是你,定然一口咬定是戏弄如霜,绝口不提其他,唯有如此才能大事化小。”
一席话分析了各中利弊,最后又跟她挑明了生路,周叶眉惊诧的同时,也惊出一身细汗,相识多年,仿佛今日是第一次认识她,这般处心积虑、老谋深算。
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周叶眉也不愿多留,便匆匆地回到了府中,不多时,果然宫中又遣人前来,将她押入了王宫。
周叶眉被带上了德政殿,久候她的是殿前御审。
她心虚地避开赢世安的打量,怯怯地向周廷尉走去,不远处还跪着戚如霜父女,他们此刻都神色各异地打量着她。
周叶眉因心中早有谋算,此刻也不慌不乱,步履从容地向自己父亲走去。岂料刚靠近廷尉大人,还未及一言,便生生挨了几个耳光。
只见廷尉大人怒道:“你个孽畜,你竟然胆大包天,敢暗害郡主。”
周叶眉被扇得跪伏在地,捧着火辣辣的脸,不解地问道:“父亲,你在说什么?女儿不明白。”
周廷尉将一盒用剩的福寿膏哐当一声砸在地上:“如霜的马,冲撞了郡主,害得她命悬一线。孽畜,都是你干的好事!”
周叶眉转悠看向同样狼狈的戚如霜,诚恳地说道:“如霜,对不住,我原本只是想戏弄戏弄你,没想到你的马却惹出这样的事来。”末了还冲戚如霜挤眉弄眼。
毕竟相交多年,自然是默契有加,戚如霜当即佯怒道:“我就说我的马在马圈待得好好的,怎会到了街上却发起疯来,原来是你干的好事。周叶眉,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般害我。”
周叶眉也不甘示弱,当即回道:“谁让你平日里不可一世,总是挤兑我,让我没了脸面?”
“你害了郡主这还有理了?”戚如霜高声喝道,顿了顿,她侧过身来,向王位之上的崇微帝叩首道:“王上,臣女骑马上街本事常事,岂料周叶眉暗中动了手脚,使得我那马癫狂暴躁,这才冲撞了郡主。臣女绝非有意为之,还望王上明察。”
此话一出,众人还未及反应,周叶眉也重重一扣首,“王上,臣女虽是为了戏弄如霜,却也真真切切害了郡主,臣女惶恐不安,还望王上责罚。”
一个不是有意的,一个是不小心的,你一言我一语的,将自己从谋杀案中摘得干干净净,听得大殿上的众人一愣一愣的,尤其是两女的父亲,脸上欣慰的笑容那是藏也藏不住。
周廷尉一步跨出,朝着崇微帝恭身一礼道:“老臣教女无方,但求王上责罚。”
戚宗正也趁机附和道:“但求王上责罚。”
北魏王瞟了一眼殿下众人,目光落定在神色清冷如玉的赢世安,询问道:“老三,你怎么看?”
一直沉默不语的赢世安,此刻冷眼扫向两女,直到两女羞愧地低下头,才沉声道:“两位小姐说得轻巧,难不成我的夫人,便白白受了这番蹉跎?更遑论,若事实真如你二人所说,戚小姐先前为何支支吾吾,周小姐为何知而不报?”
两女吞吞吐吐,还欲再言,却是北魏王发话了,“周家姑娘胆大妄为,戚家姑娘无心却有过,便罚去城外桃花庵带发修行一年,也好修身养性,以正闺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