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胆子也委实太大了。
像他这样的身份,敬畏他巴结他的人是很多,但想杀了他取代他的人,只怕会更
多。
难不成他对自家的身手就这么自信,一点也不担心会在山间遇险?
许含章一边暗自思忖着,一边借着古树的遮掩,往黑暗深处挪了挪,不动声色的
靠近他所在的方向。
“哈……”
崔异讥诮的冷笑了一声。
都醉成这样了,感知力还这么敏锐?
许含章心生警戒,立刻紧贴着树干,不再动弹。
“所谓的命运,还真是摆脱不了的桎梏啊。”
崔异却没有看向她这边,而是将酒壶掷到地上,伸手抚摸着墓碑上刻的字,懒洋
洋的说,“小的时候,我给祖父收尸;长大以后,给爹娘收尸;到了现在,又给你收
尸……”
许含章神情微怔。
从她所站的这个角度,能清楚看见他眉宇间的沉静,和表情里的波澜不惊。
这样的他,和她记忆中的那个人,大不相同。
以前的他虽然看着比同龄人稳重得多,但大多数时候都是神采飞扬,喜怒外显的
,会因别人的善意而动容,也会因她的戏谑而气得跳脚。
不过,这也没什么值得感慨的。
反正人总是会变的。
算起来他已经快二十三岁了,说不定早就成家立室,身边娇妻美妾俏婢扎堆,膝
下嫡庶儿女私生子成群,那他比以前成熟妥帖了些,也是应该的。
毕竟都是当爹的人了,再像年少时那般冲动易怒,就不太好看了。
“你说你累了,其实,我也累了……”
就在她走神的这一瞬,崔异的话语渐有些含糊不清,接着便双腿一软,毫无形象
的跌坐在地,将脑袋枕在冰冷的墓碑前,双目紧闭,呼吸均匀而绵长,竟自顾自的打
起了盹。
在阴森森的坟场里,在自己仇人的墓碑前,他居然都能睡着?
自己果真猜得没错,他就是个脑子有病的!
许含章咬咬牙,耐心的等候了半刻钟,仍不见他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或许,可以赌上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