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很快就松开了手,自顾自地擦过头发,才脱去了身上的外袍,只留中衣。
顾仪见状退出床帐,走到寝殿中的屏风之后,拆了发髻,也换上中衣。
她走过小半圈,吹灭了寝殿的所有烛火,才摸上了榻。
栖身于一片黑暗之中,顾仪就不那么紧张了。
三更鼓敲过。
她缓缓地翻身,打算和萧衍促膝长谈一下这个莫名其妙的头疾始末。
可一只手却忽而揽住她的右肩,止住了她的动作。
下一刻只觉脖后气息绵绵。
顾仪心跳一下飙升一百八。
萧狗子!你不是有头疾么!
“陛……陛下……”
微凉的,柔软的触感轻落于耳后。
“顾仪……”
熟悉的,暗哑的语调响在耳畔。
顾仪下意识地放松了下来。
窗外雪影疏疏密密,时而疾落,时而轻扬。
顾仪眼前雪光微晃,她固执地翻了个身。
与萧衍面对面,鼻息相闻,四目相对。
借着投入纱帐的光澜,她看清了他的一双眼桃花眼,灼灼。
眼尾泛着她印象中的略微妖冶的薄红之色。
萧衍,每每在这种时刻,总是会显露出难得的脆弱。
她低低地笑了一声。
我好想你啊。
她俯身去亲吻他的嘴唇。
雪夜静谧,扑簌簌落下的雪花无声地坠地。
是冬日里独有的温柔。
顾仪一觉醒来,榻上已经没有别人了。
窗外天光大亮,雪好像是停了。
她翻了个身,等了片刻,才起身唤了一声“桃夹”。
桃夹闻声而至,手上捧着红漆托盘,微笑道:“美人醒了?”
“嗯,你手中的是安神汤么?”
桃夹掀开床帐,将盛满褐色的药汁的白瓷碗递给她,“美人英明,正是安神汤,陛下怜惜美人,此汤药可去痛安神。”
顾仪蓦然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还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苦得她小脸皱作一团。
桃夹忙又给她递了一杯热茶。
饮过热茶,嘴里的苦味淡了些。
“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近午时了。”桃夹补充道,“陛下今晨巳时过后才离去得,见美人尚在安睡,便没有叫醒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