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冬阳只能闭上了嘴,同时闭上眼睛,在被厚重窗帘挡住了午前明媚光线的卧室里面被迫专注,很快难耐,随后就被一种奇异的潮水席卷住了。
转变太明显了。
昨晚还想挥剑断情!
秦冬阳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记吃不记打的贱种,有身体没脑子,忍不住就自惭形秽,再次睁开了眼,惊慌失措地求助说,“林哥……”
林巍轻轻地笑,“真好孩子……不都这样的么?”
秦冬阳立刻又被这话安抚,任凭自己怎么样了。
此刻并不难过,很是欣快,一滴眼泪却没来由地挣扎出眶,飞快坠在枕上,分秒必争地渗透到织物里去了。
水过无痕,像秦冬阳那不够坚定的分手念头,没得太容易了。
无主游魂的张依卓不敢擅自脱岗,中午随便糊弄了口盒饭,又被成蔚幸灾乐祸般地调侃一通,刚有一点儿昏昏欲睡,神出鬼没的带教律师和助理律师又回来了。
张依卓简直喜出望外,喊人的状态像好几天没见着妈的奶孩子,“林律!秦哥!”
“啊!”林巍笑容可掬,“出去办了点儿事,忘告诉你了!”
“不要紧不要紧!”张依卓以一种向组织靠拢的虔诚表态,“肯定是用不上我帮忙,怕耽误事!理解理解!”
秦冬阳本来还算正常的脸色立刻要泌血般,低着头坐进自己办公桌内,掩耳盗铃地翻找东西。
好在张实习生初出茅庐,还没修炼出眼观六路的厉害本事,只瞅住了林巍,“就是这个贩毒人员的案子怎么办呢?”
“走程序吧!”林巍已经不在意了,“没有任何办法!唔,下午有空,帮你看看毕业论文!”
张依卓顿时欢呼,乐颠颠地跑到他的办公区去。
秦冬阳暗自庆幸林巍把张依卓的注意力全都吸过去了,接着恢复一会儿脸色才正常了,而后有些羡慕地瞟瞟认真研究论文的两个人,克制不住地想自己那么大时林巍可没这么好的耐心,每次想要求教都得鼓上半天勇气,回回都被皱着眉头呲哒。
没来由地想起爷爷的一个老朋友曾经开玩笑说,“老秦你更稀罕小孙子呀!怎么着?嫌大孙子太淘?不听话吗?”
爷爷摇了摇头,“不嫌!孙子都是一样的,是我不一样了!”
秦冬阳好奇地问,“爷你怎么不一样了?”
“随着时间改变了呗!”他爷笑呵呵地,“你哥小时候我还没退休,想的事儿多,顾不上稀罕孙子呢!”
林律也被时间改变了吧?当年要想的事情也太多了吧?
自己至少不比张依卓差吧?
只能埋怨命运,总不给他恰如其分的出场时机。
常中队长的爱情是种新婚燕尔的甜蜜美满,可惜他没资本像林巍一样随随便便地“君王不早朝”,已经两宿没有回老房子亲亲林天野的“芳泽”。
甄家三父子的同时造访把他牢牢地栓在了滨江分局的审讯室里。
甄天水承认贪污,羁押有名,甄星入室伤人,也可以被收审,甄阳却是一个小有名气的私营企业老板,必须在黄金二十四小时之内问出来点名堂才行。
前焦化厂厂长家的大公子当年也是个不学无术的二混子,高中毕业却摇身一变成了采石场的老板,他承包的山头就在北房子区的一个小林场里,和许多地点更偏僻的石场不同,这里毗邻几条进出h市的主要干道,很借上了h市大规模城市建设的东风,但凡是在h市区承建楼房的施工方没有一个不知道“阳光石场”的。
那个帮林巍盯着甄阳行踪的人就曾感慨地说,“发财这事儿有玄学啊!零几年他就年入几百万,什么概念?北京上海都能随便置业!奔驰宝马换着开,还在江边买了两块沙场。这十多年哪家没买个房?甭管大的小的,墙上都贴着他家的沙子,天棚地板里的混凝土都裹着他家的号石。家长父老齐心协力养起来的!”
这么牛掰的人不能瞎关,必须有理有据。
这么牛掰的人也难对付,常在峰掂量掂量那点儿可怜的时间,决定自己先稳一稳,先给经侦的人打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