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再过一两个小时,或者三四个小时,没有准确的时间,只能咬牙忍受。
钟绿躺在床上,皱眉闭眼,左手握拳,拇指指甲深深掐着食指,右手用力握住李玩的手。
每隔三分钟便似有一把一把的刀具持续一分钟进出身体,挑断一条条神经,她从来没有这么实实在在地感受生理性痛苦,难受得说不出话,眼泪都被痛得忍不住。
护士说她心跳太快,太紧张容易大出血。
李玩在旁边也恐惧害怕,她额头冒出冷汗,和眼泪混着,他腾出一只手拿纸巾帮她擦拭。
“好痛。”刚一阵痛过去,钟绿勉强打起点精神,睁眼看他,她感觉自己熬不住就要死了。
规律运动,控制体重,对自身严格执行的标准在阵痛面前没有一点用处,刀片毫不留情地一点点切开皮肉,流出鲜红血液,一命换一命绝不是极端说法,而是最真实准确的写照。
李玩不知道如何是好,他为她做不了什么,抱抱她、握紧手,这些举动都帮助不了她。
知道生育辛苦是一回事,亲眼见到是另一回事,平日不舍得伤害到一点的爱人正被疼痛侵蚀,而他对此无能为力,那场面真是触目惊心。
自身之前的想法多自私,轻飘飘一句就说要小孩,未考虑到另一方要为此经受什么。她做出牺牲,从未对他邀功一句,这不是理所应当,他永远不能为她、为他们这个家庭承受这样的苦难。
李玩突然明白徐从玉的崩溃和歇斯底里,义无反顾地为爱人做出这样的牺牲,不求感激不被珍惜倒被背叛,换谁不会为此控诉。
钝痛从白天持续到晚上,后续越来越密集,利刃在血肉模糊的伤口上继续加重力度,此时就算是真的用刀划割她也没有任何痛感了,将近凌晨才终于开指,麻醉打进身体将她从剧烈痛感中解救。
后续过程相对前面这段好过得多,钟绿听着医生指导用力,同时握紧他的手。
分娩结束李玩第一时间过去抱她,轻轻摩挲她的脸。
“你哭什么呀?痛的是我。”钟绿用剩余力气抬起手,胡乱地擦他的脸。
李玩控制住情绪,低下头亲吻她。
第90章chapter90
婴儿是个小女孩,还没睁开眼,只会哇哇大哭。
钟绿起先仅远远看了一眼,护士抱来她身边,一团软软的幼小活物,可怕的触感,无从下手,神经再次高度集中。
李玩嘴唇紧闭,严肃地看着那张因被浸泡在水中太久而皱巴巴的脸,被褥包裹住她的四肢,禁止乱动,内里旺盛的生命力却要求她用力动作,放声叫喊。
猝不及防,原来被生命的神圣征服是这样的不可抗拒。
“你来。”抱了一会,钟绿有点疲累,抬眼看向他寻求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