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见君拗不过他,便只得应下,还托他的小厮帮忙去给云胡捎了个信儿。俩人拐进南街的一处小食肆,宋沅礼叫来小二,点了一通菜,又要了两壶好酒。三两盏下肚,他便抱着谢见君哭诉起来。“见君呐,你收留我一晚吧,青哥儿若是知道我小考考成这般地步,定然会扒了我的皮”。谢见君可算是知道他下学不回家,非要拉着自己跑出来下馆子是为何了。“我人小,不占多少地方,你同你夫郎说说,给我留半个床铺就行实在不行,我跟你睡一个被窝”。谢见君抵住他凑过来的脑袋,一脸嫌弃,他跟自己睡一个被窝,那香香软软的小夫郎怎么办!“见君呐,你是不知道我昨日不过偷看了两页话本而已,青哥儿逮着我就是一顿手板子”,宋沅礼抱着他不撒手,醉醺醺地给他看自己红肿得透亮的掌心。“我爹娘可向着青哥儿了,还说青哥儿打得好你不知道我在家的日子有多水深火热,我昨个儿入梦,还见着青哥儿拿着竹藤在后面撵我,我真是没命地跑”鼻涕眼泪糊了谢见君一身,谢见君有些心疼云胡给自己做的新衣裳,眼见着宋沅礼没完没了,他招招手,唤来小二去寻这醉鬼的家里人,自己则倒嘶着凉气,肉疼地结了账,他们俩没碰的几个荤菜,也都让小二一一打了包,想着带回去给云胡和满崽。没多时,一辆马车停在了食肆门口,下来一个身形挺拔之人,若不是宋沅礼一见着这人,便扑上去“青哥儿青哥儿”的唤着,他实在没能将这几乎与他齐平的大高个儿,同寻常哥儿放在一起。“主君不胜酒力,有劳谢公子了。”,青哥儿让小厮将宋沅礼丢进马车里,同谢见君拱手道谢。“客气了。”,谢见君回身道,“沅礼只喝了几盏,兴许是今日心情烦闷,才醉得快了些。”。青哥儿拧眉,正打算问问谢见君是否一并送他回去,宋沅礼醉昏了头,人在马车里也不老实,嚷嚷着要找青哥儿,两个小厮都按不住他。谢见君见状,先行提出告别,此时天已晚,怕是云胡也在家中等着他归呢。二人告别后,马车“哒哒哒”离去。往回走的官道上乌漆漆的,两侧商贩也早早地都收了摊子回家歇息,只余着勾栏之地尚且歌舞升平,推杯换盏。谢见君裹紧身上的外衫,匆匆而过,他多喝了两盏,风一吹,身上满是凉意。走出没多远,只觉得身后有些不对劲,似有脚步声从出了食肆后便一直追随着他。他没有回头,故意放慢脚步,谁知身后的动静也跟着平缓下来,他走快,脚步声便加快。借由铺子前的红灯笼映出的光,谢见君低眉瞧见地上有两处人影,正有条不紊地跟着自己。他清了清嗓子,忽而猝不及防地小跑起来,身后二人愣了下,相视一眼后便追了上来,一面追,一面大喝“站住!”。谢见君听这浑厚粗犷的声音,便知不是善茬,担心是常修然在背后捣鬼,遂越跑越快,刚从小巷里拐出来,他迎面撞上一人。“谢兄?”“季兄?”,谢见君蓦然顿住脚步,惊呼出声。“谢兄缘何这般慌张?”,季宴礼低声询问道,他原是在家中温书乏了,想出来走走,不成想居然能碰上谢见君,只是看他的神色,好似有什么事情。谢见君往身后瞄了一眼,见那两人也停下来往这边观望,大抵是在探查情况,他拉起季宴礼,“季兄,情况紧急,先随我来”。俩人趁着夜色直直地往前快走,这府城夜里有府役四处巡逻,运气好的话,他们能找到府役帮忙。“站住!”,那二人忽而追了上来,拦在了他们面前。“劫财!把身上的银钱都交出来!”,其中一肌肉虬结的壮汉高声道。谢见君挡在季宴礼身前,“劫财还须得拿麻袋和木棍吗?”“是我劫财还是你劫财,你管这么多作甚!”,壮汉呵斥一句,对谢见君的不识相很是不满意。“季兄,我数一二三,我拖住他们,你往来时的方向跑”,谢见君身子微侧,冲身后的季宴礼小声说道,很明显这俩匪人是冲他来的,他不能让无关紧要的人跟着一起遭罪。季宴礼淡淡看了他一眼,垂在身侧的手握紧又松开,其实这两个小毛贼对他而言,解决掉不过就是抬抬手的功夫,根本不费吹灰之力,但他没想到的是谢见君居然会想让他先走。“走?你们今个儿谁都走不了!”,壮汉一脸横肉抖了抖,将他俩合围住,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而已,有什么可以惧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