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我确实不如将军知晓众事,可我却以为‘百姓’二字,是天下百姓,而非分作大靖百姓、淼国百姓,又或是湘国百姓。芸芸众生,不过图一安定日子,他们又犯了什么错,因为上位者的输羸和野心,就要遭受灭顶之灾?”说着,见关琼好似有所触动的模样,便定住心神,再道,“我之所以不担心淼国百姓,是因为清楚知晓,大靖皇帝视天下百姓为他子民,不敢苛待之!淼国国破又如何?少了一个昏聩君主剥夺百姓,何苦之有?如今淼国边城虽破,可我靖军除了暂用知府府邸,和无人院落,可曾有哪个士兵驱赶淼国百姓分毫?许许多多的兵士都是在街上扎了帐篷居住!又可曾有哪个百姓受了抢夺或是欺辱,甚至是残杀?关琮有些不相信。多少失守之城,百姓都再无宁日。靖军不大肆屠城,便已是好的了。这两天来,他根本不敢去想如今还留在城内的百姓,会遭受怎样的待遇。“你所说这些,我无可亲看,自是你说得天花乱坠,我也无法辩驳。”关琮冷声言道。“若将军有心,我带你亲看又有何不可?我只怕将军亲看后,说这不过是靖军用来蛊惑人心的一时之举。”云归言道,“将军,你心系淼国百姓,可见你有一片仁爱之心。只是,为何你因为一次战败,就让天下百姓少一个让他们过上更好曰子的人?为何就不能放眼天下,心系天下所有百姓?他们也是无害于世的无辜之人!你不能因为一时没能护住边城百姓,就再弃天下百姓于不顾!”关琮觉得自己的心再不能平静。目光如箭盯着这个蹙眉长谈的少年,“云幕僚来此许久,该走了!”若再不送客,他不知晓自己还能坚持住多久。他怕……自己又要城门失守了!帝心难测云归有些失望。本来若能再接再厉一把,关琮未必不能想通。或许因为他前世早早掺和进皇家之事,对于忠君之事,是从来觉得不必要的。只要爱国爱民那便够了。再英明的君主,也有冷血无情的时候,再忠心的臣子该舍时,依然会舍得利落,毫不犹豫。而昏聩君主,更无忠心必要。在他看来,关琮是个爱国爱民,且不愿背弃君主之人,即便淼国君主无能昏庸。他不能理解关琮的忠君心思,所以也不从此处着手。只努力让关琮明白,淼国百姓即便国破,亦能恢复过来昔日安定,还能因为大靖皇帝圣明,而日子更好,这样未必不能让他放弃求死的念头。但关琮意志之坚定,让他有些意外。又或许说是他的固执,让他觉得棘手。眼看就要打破关琮的心防,让关琮狠狠动摇一把,却这样被关琮赶了出来。叹口气。罢了,好歹也让关琮心神不稳了。他不该太过心急。虽然未有地动山摇,可好歹也是碎石纷纷落,他满足矣。毕竟,要是关琮这般轻易就被他劝动了,那也太对不起楼桓之对他的一片欣赏之心。背着手一路往所住院落走,寻思着明日再来。他发现劝说关琮这件事,倒有些激起了他的好胜心。且,比窝在房里走神可有趣多了。走了一炷香功夫,云归惊呼一声停住脚步,身后随着他的四个士兵被吓了一吓,以为出了什么事儿,赶紧凝神防备,“云幕僚,可是有甚不对?”云归转过身,凝眉叹道,“我忘了给关将军上药了。”一进牢房,他就嗅喋不休,竟把更重要的事儿给忘了。说完,云归赶紧又折返。走至牢房前,却见关琮背对着牢房门,面朝牢房上方的小窗子。一副沉思的模样。“咳咳咳。”云归假咳两声,关琮回转身来,一见是他,当下冷了脸,“你又来作甚?”云归走进去,“不知关将军今日可愿受我医治?”过来再见关琮前,他特意打听了,听说关琼今儿是用了一些饭食的,便觉得让关琮配合他上药还是有望的。关琮看着云归半晌,到底沉默着走到床边躺下。随后却是闭上了眼睛,不知是要借假装休息来表明自己不合作的态度,还是意在告诉他,任他宰割?同时还表达出他虽然愿意给他换药,但心里绝对不怎么乐意?云归摸了摸下巴,算了,管他何意。要是关琼不听话,他身后可是有人的,大不了把他绑起来就是。结果却是云归顺利地换好药、包好扎。只是,一直到他心满意足离开,也没再听关琼吐出一个字眼儿来。离开后回到自己房中,却发现房中有人,正自顾饮茶。云归有些欢喜,连忙放下背着的药箱子,走到那人身旁,“你怎么有空过来我这儿?来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