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桓之又是一叹,“那曰我与他对战,他在败时请我予他一死。我本也有这般想法,虽然杀他亦非我所愿,可真到了那时候,自然让他在战场上死去,才不负他一身铁骨铮铮。可惜……我还未动手,蔡将军已先一步过来,将他生俘了。”“那到底要如何处置他?”云归问道。“尚且不知。我看蔡将军有意想要招降他。但关琮身份不同一般人,蔡将军昨曰已派人百里加急送去捷报,现在只等皇上示下。”楼桓之说着,眉宇间仍有细微褶皱。云归虽未见过那关琮,但通过楼桓之所说,也知其几分性情,便道,“我看招降的可能性不大。关琮怕是宁死不降的。”楼桓之颔首,“只怕在大靖允他就死前,他会生不如死好一段日子。他一个将才,又年纪轻轻,若是生在大靖,只靠他那排兵布阵的天分,就可了不得了。”“可惜了。”云归忍不住也说了这话。楼桓之离去不过两刻钟,云归还未有好好歇上一会儿,门又被敲响了。“云幕僚,某有一事相托。”话音从门外传进来,让云归觉得有些熟悉,便应道,“请进来罢。”待得来人进屋里来,云归才知是先前说过两句话的陈军医。只是,这陈军医之前,不是还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吗?怎么今儿会主动来找他?想着,倒也不愿怠慢,站起身来请人坐下,“不知陈军医过来,所为何事?”陈军医先是言道,“我的住处离你这儿近,方才遇上楼参将,说你病好了些。你觉着今日可还要用药?”一听这话,云归便有些猜测,“昨日,是陈军医给我开的药?”陈军医点点头,“确是。,’云归便微笑道谢,“多谢陈军医了。”说着确切感知一会儿自己的身体状况,觉得已将大好了,虽已入了城,可熬药一事到底费功夫又费药材,便道,“我已将大好,不必费事用药了,也好给军中兵士们省点儿药材。”陈军医颔首,“如此。云幕僚善心。”顿了顿,才又道,“本来,给关琮治伤一事,是由我来的。可是关琮他……无心受我医治。但此事又是蔡将军吩咐下来,我不敢怠慢,但又实在无能为之。我现下确实有些唐突,可还是想问一问云幕僚,可愿否接我这不情之请?”虽然军中的军医不少,可他挑了几个好说话的人问了,也没个人愿意答应。无奈之下,他只好来云归这儿试一试。云归奇怪陈军医为何会找上并非军医的他。虽然他会医术,因着先前跟着陈军医,与他一道给兵士治伤,对方也清楚他会医术。可军中军医那般多,他又非军医身份,只是一个小小的幕僚而已,怎么就找上了他了?他又并非那类看起来好相与的人。虽然他不喜极了那“冰美人”又或是“冰山雪莲”的外号,但稍一琢磨,也知自己看起来有些冷然。陈军医又苦笑着言道,“其他军医那儿我也问过,但他们信得过自己的医术,却信不过自己的口才。怕劝不住那关琮。我想给他治伤时,他挣扎得厉害不说,还有意寻死。几次三番下来,倒是新伤添了不少。”云归蹙眉问道,“就未有将他绑着?要不直接给他下个迷药,这总能让他乖乖上药了。”陈军医回道,“怎么不绑?只是五花大绑不方便上药包扎,绑得少一点儿,却又挣扎得绳子都勒进肉里去,可不就是又添新伤?至于用迷药,就算用得一时,也不能一直用,不然身子更不好。他那大大小小的伤口,连清洗都未有过,再下去,怕很快要破伤风。将军那儿,又颇为看重这人,实在是难为啊!”云归见性子有些孤僻的陈军医,都对着他说了这么一长篇,可见是真有些忧急了,又想着那关琮为楼桓之所欣赏,虽心里还是生不如死,可身体上舒服一些,也不见得会更难过罢?沉吟一会儿,便道,“此事我试试看,陈军医也莫对我有太大期待。依我这笨嘴笨舌的,怕也是难劝动他。”陈军医见云归答应了,难得露出一些笑容来,“云幕僚放心。你愿一试,我已知足,万不敢再多要求。若是不成,我心里也是感念你愿助我之心。”将陈军医送出房外,云归回屋取了楼桓之给他找回来的药箱子,就背上直接出院落用饭食去。此次倒是巧了,竞刚好与云跃对面碰上。他这边心里讶异,云跃脸上也有惊讶之色。只是惊讶过后,却是满满的恼色。或许还有厌恶之色?云归露出欢喜的笑容来,言道,“三弟,我可算见着你一回。”就算他与云跃有多么不对付,但这是在外头,又有许多人看着。不为自己名声着想,也要顾着云府的颜面。要是让人知晓云府嫡子和庶子不和,可得影响父亲清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