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织一边走着,一边理顺自己的内心。
刚躲过自己亲堂姐算计的她,内心始终难以平静。后怕、懊恼、愤怒……各种情绪交杂其中,许久都难以平复。
待走到吉祥绣坊后门,她才努力让自己脱离那些杂绪。
从13岁开始,她依着楚易程的指示,将自己忙里偷闲做好的绣品带上,趁着来镇上给大伯跑腿的功夫,去了吉祥绣坊自我推介,才成功被吉祥绣坊雇佣。
13岁的小姑娘能到镇上打工,当时在林家村也算是一个传奇。
林织的大伯母发现林织还有这门手艺,想到做工的工钱高,就送她去。林织也才摆脱了繁杂的家务活。
吉祥绣坊的月钱高,一个小工一个月足足有5oo文铜钱,早知道一斤猪肉也不过2o文。当时大伯母还吵着让林袖也去,结果对方却不收。kanshu五
后来没法子,几年后大伯母不想林袖太早嫁人,就托了人送了礼,林袖才得以去姚宅做丫鬟,一个月月钱8oo文,而此时林织的月钱都有一两银子(一两等于1ooo文)了。
和后门的婶娘打了声招呼,林织来到自己熟悉的地方。这里既是她上工的地方,也是她住的地方。
在吉祥绣坊的后院,有一大片染布织布坊,林织是在绣坊这边,为了管理方便,宿舍也都是在这四周。
反而是成衣店开在水边镇的繁华街道,只是那里林织很少去,她一般还是呆在工坊这边。
林织刚换好绣娘服,把手上的玉簪放在床底的箱子里,连同自己藏了许久的月钱一同锁了起来。
门外此时就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林织整理好衣物,走过来开门,发现是绣娘裴音。
“阿织姐姐,许管事让你过去一趟。他上午同我们说,这个月的月钱又要调低,说是行情不好,成衣都卖不出去。”
裴音哭丧着脸,一看到林织回来,就连忙过来打小报告。
“怎么又降月钱?上个月说天气不好,布匹晒不了的时候,不是已经降了一次了?梅掌柜可回绣坊了?”
林织皱着眉头,他们这些绣娘大多都是苦命人,一半以上都是寡妇,或者是如同林织裴音这种小姑娘。大家都是因为月钱来打工,怎么能不关心?
裴音摇了摇头,“梅掌柜不在绣坊,上个月就去城里请染布师傅,至今没回。昨日如意绣坊的人来闹事,打杂了好多东西,掌柜夫人都气晕了,去城里看郎中,还没回来。”
自家绣坊都要倒了,哪里还来得及看郎中?难道是真的病得不轻?
林织不过两日没来,绣坊都出了几件大事。
如意绣坊她是知道的,背后的东家是县令一得宠妾室的弟弟李空照,眼馋着吉祥绣坊的生意好,就故意在附近开了如意绣坊,挖了不少人过去。
可是李空照此前来过吉祥绣坊,眼神色迷迷的,毫不掩饰,连上茶水的婢女都被摸了手。
这样的人,她们这些绣娘有几个敢过去的,在梅掌柜这清清白白的赚钱不舒坦吗?
“掌柜和掌柜夫人都不在,那梅姑姑呢?梅姑姑也不在吗?”
如果可以,林织真不想出头,她虽然来的时间久,技艺娴熟,被裴音他们尊敬着,可是她终究也是个打工的,连个管事都不是。
这种情况下,梅掌柜和掌柜夫人不在,许管事不去安抚人心,反而一味降薪,就只能指望梅掌柜的亲姐姐,梅姑姑去处理了。
然而这一设想被打破了。
“梅姑姑说,一切按照许管事的来,不愿意就走。”
裴音小心翼翼的说着,手里的手帕都快被绞断了。
“阿织姐姐,要不我们一起去如意绣坊吧,我们那么多人天天在一起,那个人总不至于做些什么。”裴音家里穷,每个月月钱她都拿来贴补家用。
她本来长得也不太好看,无所谓被人盯上什么的。
林织看了裴音一眼,许是许管事安排她来试探口风的。不急,再看看,她不认为跟着去如意绣坊是良策。
“我先过去许管事一趟,回来再说吧。”
林织回来上工,自然也要去许管事那报道。
看到是林织过来,许管事的态度非常热情。他当了吉祥绣坊管事也有十几年,一个月月钱不过二两银子,而李空照大方,背地里塞给他一两金子(1两金子=1o两银子),就是帮忙挖人,许管事自然尽心敬业。
“阿织你来啦,具体情况你都听说了吧,这梅老板一直不过来,吉祥绣坊生意不好,我也是为了绣坊不得已才降薪的。”许管事故作叹了口气,看了一眼林织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