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病危通知书的签名,则是锋芒毕露,笔触犀利,比起运笔挥墨,倒更像是提剑刺击。阿迦叶的眼睛一扫,口舌便不自觉地动了,极为自然地吐出许久未使用的语言。
“【神威】。”
乡音回响,清风微拂,窗台上的绿植摇摆,窗帘啪嗒作响。
脑袋里,好像有一团迷雾散了——然后,是鲜红。
器具叮当,阿迦叶急切地抓住医生的领子,声音结结巴巴:“他、他们还好吧、受、受伤了吗?”
“哇哦,冷静些。”医生后退两步,护士箭步而上,拦在她们之间。
“啊,抱、抱歉。”阿迦叶松开十指,眉间的担忧却快拧出水来。
医生斜了眼她,继续盯着平板:“你啊,胸口贯穿、内脏破裂,更不用说各种各样的擦伤和骨裂。你该多担心点自己才是,担心那两个活蹦乱跳的做什么?”
“他们、真的没事吗?”阿迦叶的面色很是忐忑。
“吼吼,你在怀疑我的专业水平吗?”噌的一声,利爪从她的肉垫里弹出。阿迦叶咽了咽口水,在她阴森的微笑下拼命摇头。
“这就对了。”医生满意点头,啪得一下在平板上盖了爪印,“检查结束。你再住院观察几天,就可以出院了。我去通知你的伴侣,他们应该一会儿就会来。无聊的话先看会儿电视。”
她啪的把遥控器塞进阿迦叶的手里,转身要走,衣摆却被阿迦叶伸手揪住了。
“等、等下,他们不是我的伴侣。手术同意书的我看不懂,但是神威填的关系那栏,每一张都是【债主】哦。”
“是吗?”医生耸了耸肩,“你到底欠了他多少钱啊。病危通知书的那位,可是比伴侣还希望你活下来哦。”
阿迦叶一愣:“什、么?”
“不仅费用全包、还给你订了独立病房,而且,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债主愿意给债户输血的。”医生冲她眨了下眼,微笑着,“你,一定欠下了天文数字吧?”
门轻轻地关上了,独留阿迦叶坐着出神。慢慢的,她的嘴角爬上苦笑。
的确,欠下了还不清的债啊。待会儿,要好好感谢才是。还有、蝎针……
这个名字让她的胸口一堵,呼吸都困难了几分。那个死脑筋的笨蛋,非得先报恩再报仇吗?要是给她逮住,看她不得拎着他的耳朵,好好训斥一通!
她畅想着怎么煎炸烹煮那个黑大个儿,不一会儿就用完了库存的花招。啧,不是说过一会儿就会来的吗?让雌性等待也太不绅士了。
百无聊赖间,她摁上了遥控器的按钮,啪嗒地换着节目。
电影?躺在床上的她不想看到活蹦乱跳的家伙。纪录片?《白痴王子的动物救助》,要是救助救助夜兔就好了。新闻?嗯,还没电影真实。
翻来看去,也就血磨盘的本地频道还有点意思。体术讲解、武器介绍、物种百科,一应俱全。现在好像正在直播,镜头对准的是她再熟悉不过的竞技场。
高高的看台之上,主持人高举着话筒,激昂地用异星语言介绍着选手。
这相当少见。通常,只有新老对决时才会这样,而且最多也就是地球语。这次,还加了选手的母语?相当重视这场比赛啊——等等、那是!
观众席的阴影里,藏着一双蛇一样的眼睛。
她抿着唇,不自觉地调大了音量,然后——
「期待吗?欢呼吧!」
阿迦叶的瞳孔猛地缩小,捏着遥控器的手不断颤抖。这个语言、怎么会——
「再热烈些!让我听到你们的嘶吼!来吧,欢迎我们的两位战士!【第十街领主·蝎针】,以及【夜王·神威】——」
咣的一声,液晶屏应声碎裂,遥控器碎成几瓣,啪嗒落地。疾风咳嗽着闯出门外,管线、药液、鲜血,一地狼藉。
电视里的音像扭曲,一张张兴奋的面孔宛若魔鬼起舞。
「远道而来的客人们啊,敬请享受这场旷世的血腥之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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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的一声,一口血沫落地,蝎针抬手,嘎咔地扭正被打脱臼的下巴,血瞳紧盯前方。
神威微笑着快步走来,白皙的脸颊上,沾着星点的血液。
啪——一声撞击,蝎针只来得及举臂格挡,却连挡下的是拳是脚都无法分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