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顾修是一个玩弄权术,翻云覆雨的政客,他这一句话,能牵扯到多少人命?
那些人命,背后都是谁的儿子,谁的丈夫,谁的父亲。
他语调轻幽,这样大的事,他亦能随便说出来,哄自己开心。
沈星语无比清晰的认识到自己和他之间的差距。
她和他注定不是一类人。
不是一类人,注定过不到一起。
已经打定主意分开,她也不想欠他这样大的人情,也不想看他掀起风浪。
或许是见识到这人世间的百态,比如阿迢,比如仙容太子妃,比如她爹娘,她对真相,公平这种东西,真的不太在意了。
夫妻一载,她最是知道他的骄傲,怎样说才能扎她的心:“我真的已经将你忘了。”
“也不想再回到你身边。”
顾修的手背青筋拉直,眼底发红,目光如野兽,压抑的颤:“三年前,你为何要借水死遁?”
沈星语:“都是过去的事了。”
顾修:“同如玥有关?”
“你不怕,你只管说出来,我自能给你报仇。”
沈星语:“不是。”
“我那时候只是见你先救她,两次都是自己被剩下,冲动之下,为了让你后悔。”
顾修抿着唇瓣看了她一会,松开她,弓腰在办公务的案几上找到了两个抽屉,在最下头的角落里找出来一张帕子递给她。
上好的云丝软帕,大约是收藏太久了,有一股子淡淡的霉味,颜色亦泛着一点旧。
沈星语将丝帕展开,簪花体一个“愿”字静静躺在帕子中央,很淡的血腥味萦绕在鼻尖,猩红的鲜血凝固颜色,几滴水滴状的血点子,右下角一株双面绣水仙花。
“这是?”
顾修给她解释:“褚三娘的。”
“当初她同前废太子的奸情败露,她选择一人将事情担下来,被赐毒酒。”
“这是她临死之际写下的,求我转交给废太子。”
“她用自己的生命替他挡刀,你猜太子怎么说?”
沈星语眉头蹙了蹙,她当初还以为褚三娘是受了太子的什么威胁,她可不像是能为谁牺牲的人。
“怎么说?”她配合的问。
“那日废太子谋反,战前,我掏出这帕子,问他可要上前来看,”顾修将废太子那日的话转述出来,“为我赴死,是褚三娘的荣耀,待我身成,给她厚葬便是。”
顾修道:“无论任何时候,为了让一个人后悔,去伤害自己都是一件傻事。”
“死并不能让一个男人后悔。”
“牺牲也未必能换来爱情,除非这个男人本身就对你有感情。”
“你可知你有多伤人?”
落在她脸上的视线灼人,沈星语心头一跳,慌忙垂下眼皮避开,顾修修长的手指捏起她的下颚抬起,她脖颈往上仰折出弧度,被迫看向他。
“刺杀,我选如玥,是因为刺客的目标是我和如玥,没有我们拖累你,你安全的几率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