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泽抬起头眯了眯眼,说:太阳快出来了。
张霈嗯了一声。
我记得,前面坡后头有个池塘,夏天钓鱼,冬天还能滑冰,现在还在吗?
填平了。张霈说:刚上大一那会儿个把月的功夫就填平完工了,现在改建成了村民活动中心,有棋牌室,小广场。
张泽站起来,说:过去看看。
张霈跟在张泽后头,她终于抬眼正视他他的背影。还是挺拔萧峻的身形,但比少年时更加稳重。假如时光再往回倒十年。。。。。。不,哪怕倒六年,那个时候同样在这个地方,她还可以借着滑冰的理由直直撞进他怀里去,笑着,闹着时光若是肯停留在那时,她将永不知未来将会如何行进、朝着哪个方向奔流而去。
她真想抱一抱他,就现在,就在这儿,在这个天将大亮、只有他们两个的时刻
果然都没了。
张泽顿住步子,这儿原先是个池塘,周边绕一圈杂树,还长许多野花野草;爷爷年年拔,野草年年疯长。
之前爷爷还养过几只羊,记不记得?后来母羊死了,奶奶还拿奶瓶喂小羊喝奶粉。
记得,有只缺一个犄角的,我最喜欢它。
张泽将目光漫过这些崭新的、沉默的建筑,白色墙体上印着红体大字建设精神文明,争创和谐农村。
都变了。张泽说。
张霈应道:是的,都变了。
回去吧。
好的,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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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刚进院就见人们都围在下房屋门口,里里外外绕了几层。
张霈问离得近的一个婶子:婶婶,这儿怎么了?
那位婶子眉头紧皱,跟闻见了很难闻的气味儿似的:老母猫吃崽儿呢。
是了,奶奶家一直养的这只狸花猫已经老了,他们来的时候发现它才下了崽。小猫们眼都还没睁开,因为老人出殡人们来来往往动静大,母猫一只一只地把它们叼到下房玉米芯垛上去。
张霈抬眼去看,张泽动了动身子正好挡到她前头,跟边上三叔说:可能是受了惊吓,上了年纪的母猫有时候会吃掉幼崽,算是一种应激行为。
三叔话多,嗓门也大,说:嗨,说到底还是牲口、畜生你让一个人,他再害怕也不去吃孩子。
周围人边应和着边怀着猎奇心理探头往里看,又有人说:大城市里的人,有的把牲口当孩子养,看得比人还重简直是心理有问题!这牲口玩意再怎么也不能比人强,吃孩子不说,哪怕是一窝生的玩意儿,到叫春的时候都能肏到一块儿去。。。。。。
婶子打了说话的人一下:当着孩子们,嘴还不干不净的。
那人说粗话说惯了,这会儿看看张霈不好意思地挠头一笑:我嘴拙,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把畜生看得比人重哪还行?人要也干那事儿,那不是还不如畜生啊,你说是不是,妹子?
张霈说:是。
哎!那人得意地看婶子一眼:瞧见吧,大学生都点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