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劳烦你担心。”夏余意冁然一笑,露出两颗兔牙表示自己状态很好。
瞧他此刻的脸色确实比刚才正常了些许,孟秋文抿了抿唇,提脚便往回走,只留下一句:“谁担心你?少自作多情。”
望着他触不及防便扬长而去的身影,夏余意脸上笑意僵住片刻,小声嘀咕道:“真是个怪人。”
他刚发完牢骚,一本绿皮书便从怪人身上掉了下来,与地面砰然撞击,卷起最上边几页薄纸,最终安静地躺在原地。
可孟秋文像是没发现似的,径直往前走,夏余意这才跟上前喊道:“孟同学,你书掉了!”
孟秋文停下脚步,乜了眼地上的书,毫不在意地继续迈开脚步,冷淡道:“掉了便掉了,反正也是要扔掉的,下学自会有人来收。”
说完他便加快脚步离开,看样子是当真不在意。
夏余意觉着可惜,皱着眉拾起那本书,扫了扫上边的灰,突然惊喜地发现居然是本杂文,而且是《无间》的第二册。
“天呐”夏余意眼睛都亮了,迫不及待连翻了好几页确认内容,“还真是《无间》的第二册。”
最近几日他沉迷于《无间》的第一册,无奈眼瞧着便要看完了,可第二册实在难借,仅有的两三本一直流转于班里班外其他同学之间,要轮到他大概还要等上许久。可这几日房叔都会早早在校门口等他,他不好光明正大去旧书店找,故而暗自苦恼了许久。
往常记夏家和穆家账上的书都是所谓的正经书,家中绝不会允许出现杂文这类话册,自然也不会允许他看。
许是越被禁锢,在遇到这类带着点禁忌意味的事物时,他便越容易着迷。正如前段时间偶然瞥见有同学在看杂文,他好奇跟着看了两眼,往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突如其来的惊喜令他有些手足无措,他觉得如此难求的书应当拿去还给孟秋文,可孟秋文说要扔掉,捡去还给他似乎有些奇怪。
夏余意爱不释手地轻抚书皮上用黑墨草书提上的《无间》二字,突然有个了自认为不错的法子。
可他还未实践,上课铃声便响了起来,于是他只能作罢回了班上。
再怀揣着书去找孟秋文,已是下学之时。为了防止孟秋文再次早早回去,夏余意几乎一铃响便拿上书包疾步赶往三班,却始终慢了一步,他赶到时孟秋文前脚刚走,转眼便只剩下匆匆下楼的一角身影。
夏余意两格并一步走地下了楼,在他出校门前一刻叫住了他:“孟同学!等等!”
孟秋文脚下一顿,刚回头就被夏余意拉着往回走,跟随他隐身于那株腊梅树后头。
他不明就里刚想发作,就听见夏余意嘘了一声。
“抱歉,房叔在外头等我,可我有事跟你说,别被他看见了。”
“嗯”孟秋文凉凉应了声儿,“什么事?”
夏余意从书包中掏出他刚丢的绿皮书,孟秋文一看,不善道:“谁让你捡回来的?丢了就是不要的意思,听不懂么?”
“我知道你不要。”夏余意很宝贝地将那书抱在怀中,“我是想跟你说,既然你不要了,那能不能把书卖给我?”
夏余意自认为这句话别无不妥,可不知怎的,他话刚说完孟秋文便炸了般提高了音量:“卖给你?”
夏余意愣了一瞬,后点了点头,“怎么了?不能卖么?”
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于激烈,孟秋文静默了一瞬,突然转头扬长而去,“不卖,你捡到了便是你的。”
夏余意:“”
这什么意思?
不卖?捡到了就是他的?
这是送给他的意思么?
可眼瞧着孟秋文走远了去,他不好追过去问,否则该被房叔瞧见了。
那便暂且当是这个意思罢。
得了本难求的杂文,夏余意心情颇好,暂时扫去了一丝丝他心中对那个尚且不存在的夫人的不快。
这种捡书的机会千载难逢,夏余意很是珍惜,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自那日过后,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居然天天都有。
连着两日,他捡书的地儿半点不固定,全是在他课间时揣着书到一处安静的地儿去看时,回教室的路上便会发现地上躺着一本杂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