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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第1页）

&ldo;但还是很奇怪。这么久之后还记得。&rdo;

&ldo;记忆就是这样的。&rdo;黛安娜说，&ldo;老人会记得童年的所有细节，却想不起来早餐吃了什么。&rdo;她摇摇头，&ldo;我不认识他，但因为斐碧父母的事，我一直觉得他很可恨。可是‐‐‐&rdo;她耸耸肩，&ldo;像这种死法，孤独一人、一无所有，太可怜了。这听起来可能很傻，但我真希望他没有把衣服脱下来。他把衣服脱掉，在某种层面上让事情更糟了，仿佛他在指出生命没有意义。我们赤裸裸地生，也赤裸裸地死。我有种很可怕的感觉，对他而言，在他出生到死亡之间发生的所有的事，都是没有价值的。&rdo;

麦罗林伸伸懒腰：&ldo;古德太太，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不会太多愁善感的。我们只有渥利的证词，说尸体是赤裸的。我想渥利可能是觉得有点惭愧，拿几件没人要的、折好的衣服，跟剥光了尸体偷走衣服，这是有天壤之别的两码子事。&rdo;

&ldo;我们想谢谢你。&rdo;斐碧对麦罗林说。

&ldo;谢什么？&rdo;

&ldo;所有的事。珍、强纳森、安、我们。&rdo;

安突然惊醒，床头灯亮着，麦罗林坐在那里。&ldo;看情形我们逮到攻击你的人了。&rdo;他伸直长腿，把所有的细节都告诉她：&ldo;强明天要回伦敦了。他要我问你，要不要拿回你的情书。他说可以在离开前试着把它取出来。&rdo;

安看着自己的双手：&ldo;你知道他把东西放在哪里吗？&rdo;

&ldo;我想是在冰屋后面那棵老橡树的一条裂缝里。他有点担心，不知道能不能拿得出来，所以要我帮他的忙。&rdo;麦罗林审视着她的脸。

&ldo;不。就让它留在那里吧。&rdo;安抬起头来看着他，&ldo;等到我恢复所有的体力之后，我会用水泥封住那棵橡树的每一条裂缝，好让那东西永不见天日。我必须叫强去把它藏起来‐‐‐沃许带我走的时候，只有强在‐‐‐但全世界我最不希望看到那东西的人就是强。哦，天啊，我真希望那些真的是情书。&rdo;她沉默下来。

&ldo;那是什么？&rdo;

&ldo;照片。&rdo;

&ldo;大卫&iddot;梅柏理的？&rdo;

安点头。

&ldo;在斐碧杀了他之后？&rdo;

安又点头：&ldo;我从来没想到我们会逃得过。我留下记录，以备尸体被发现之后，斐碧需要辩护律师的时候，可以用。&rdo;她脸上笼罩起一片乌云。&ldo;好可怕的照片，照出被斐碧杀死两个星期后的大卫，照出斐碧本人，看起来疯得让你无法相信是她，照出房子被破坏之后的样子，照出我在地窖里盖的那座坟墓。我再也不想看到那些照片了。&rdo;

42

（四十二）

&ldo;安，告诉我。&rdo;

安深吸了一口气。&ldo;房子被破坏之后，第二天晚上大卫回来了。门用家具堆起来堵住了，所以他就从地窖的窗子进来。斐碧在厨房里，听见他在楼下的黑暗中跌跌撞撞。你必须了解她当时有多害怕。她以为那些醉鬼回来杀她和孩子们了。她拿起手边能找到的最重的东西，就是炉子旁边砍柴的斧头。然后，他从地窖门钻出来的时候，她就把他的头劈成了两半。&rdo;

&ldo;斐碧有没有认出是大卫？&rdo;

&ldo;你是说，她杀大卫的时候知不知道他是谁？我想她不知道。事情发生得太快了。后来她当然认出是大卫。&rdo;

一阵长长的沉默。&ldo;那个时候，你们可以找警察来。&rdo;麦罗林最后说。&ldo;有证据证明前一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斐碧可以用自卫杀人来辩护。这样她可以毫无问题地脱身。&rdo;

安盯着手看：&ldo;要是我知道的话，我会这么做的。但强两个星期之后才打电话给我。&rdo;她把手举起来，遮在眼睛前面，似乎想挡掉那些噩梦般的照片。&ldo;对于那两个星期里的事，斐碧一点都不记得了。她在吓得呆掉之前，唯一来得及做的就是把大卫的尸体推回地窖的楼梯下，把门堵死。孩子们始终不知道这件事。强打电话给我，只是因为斐碧把他们三个人锁在她房里两个星期了，靠她从食物柜里抢救出来的罐头维生。强趁她睡着的时候拿了钥匙，跑出房间，一直拨我的号码，直到我接电话为止。&rdo;

突然间，安看起来非常疲倦：&ldo;我不可能报警的，麦罗林。斐碧当时完全失去理智了，强和珍又不太肯说话。我还以为斐碧是在杀了大卫之后自己毁了房子的。没有办法证明哪一件事先发生。如果连我都这样想了，沃许会作出什么样的鬼结论呢？那真是场噩梦。我只有把孩子放在第一位，不能让他们的母亲住进监狱。&rdo;

安叹了口气：&ldo;于是我花了好几天，到处一小批一小批地去买石灰。然后我把自己锁在地窖里，砌起一堵假墙，把那堆曾经是大卫的恶臭东西封在后面。&rdo;她一阵作呕，嘴里涌上胆汁。&ldo;他还在那里。那堵墙从来没被翻动过。弗瑞德在冰屋里找到那东西之后，黛安娜下去检查过。我们好害怕他不知怎么跑出来了。&rdo;

麦罗林握住安一只手：&ldo;我能说什么呢，女人？你现在要怎么办？&rdo;

安明快地微笑着：&ldo;哦，还是老样子。攻打几座城堡，勾引一两个雕刻家。&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