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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第1页)

话虽如此,洪钧哪里睡得熟?放下号帘,倚着包裹打盹,只觉得两只脚没有放处。好不容易才有些倦意上来,听得号口边有人在喊:&ldo;接题纸!&rdo;

于是,寂静的号舍立刻便热闹了。洪钧将挂在墙上的夜光表取下来看,长短针并在&ldo;三&rdo;字上面,丑时早过,已是寅初一刻,便掀起号帘,钻了出去,先舒舒筋骨;等号军替他送来题纸,方始回号,点烛细看。

乡试第一场照例是三篇文章一首诗。三篇八股文分别在论语、中庸、孟子出题,诗叫&ldo;试帖诗&rdo;,五言八韵。文题、诗题,事先可以根据天时、人事,以及主考的性情去猜测,名为&ldo;揣摩&rdo;。洪钧入闱之前也曾下过这样一番功夫,三篇文章的题目不曾猜着,诗题却揣摩到了,果然是&ldo;赋得桂树冬荣&rdo;‐‐乡试本该在桂子飘香的时候,如今晚至仲冬,这是清朝自有乡试以来的首次。洪钧将新买来的四书,从头到底温过一遍,他自信慢慢可以体味出道理来。最紧要的是,心清要放松,思路才会活泼。

因此,他先不忙构思;唤号军烧开了水,沏上一壶洞庭山的&ldo;碧萝春&rdo;,取出苏州带来的茶食,悠然享用,权当消闲。

谁知文思竟是出乎寻常地艰涩,茶喝了一壶又一壶,直磨到天光大亮,一篇文章做好,已去了一个上午。洪钧心里不由得有些着急,还有两文一诗,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完稿。

偏偏雪又愈来愈大,生炉子做饭非常不便。一赌气索性丢下不管,只弄些茶食塞一塞肚子,赶着又提笔吟哦,先将&ldo;桂树冬荣&rdo;那首诗做了起来。跟着做第二三两篇文章,直到晚上点到第三条蜡烛,终于都完成了。

看看表,恰好是子正十二点。洪钧又饥又渴又冷,而且筋疲力竭,懒得再动,草草收拾文稿装入卷袋;吹灭了蜡烛,蜷缩在一角,却是睡不安稳。号子外雪深三尺,银光照耀,闭目仍觉刺痛;万般无奈之下,只有回想些有趣的事,作为排遣。

要想,自然是想望海阁。从邂逅白马红裙开始,蔼如的一颦一笑,应接不暇地出现在他脑中;而且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这一来,当然是入于忘我之境了。

似梦似幻地过了一夜,虽然并不舒服,毕竟精力已恢复了许多。吃过早饭,开始誊清。他那笔小楷却是很下过功夫的,写得又快又好,近午时分,卷子都写整齐,正是出场的时候了。

出场名为&ldo;放排&rdo;,头排照例在进场第三天的正午。炮声已响,号门已开,洪钧刚刚收拾完毕,本可交卷领签,赶着头排出场,转念想到号军的忠告,不可&ldo;白吃一趟辛苦&rdo;,觉得不必急于一时,因而又坐下来重新细看自己的卷子。

这一看又看出好些瑕疵;例准涂改添注,等一切妥贴,已放到第三排,快&ldo;抢卷&rdo;了。洪钧匆匆交卷出场,只见吴大澄在贡院门口,正踮着脚张望。两人照了面,他挤进来接住洪钧的考篮,同时问道:&ldo;怎么到这时候才出场?&rdo;

&ldo;不太顺手。&rdo;洪钧惭愧地说。

&ldo;我是赶上头排出场的。四下里找你,足足等了两个时辰。&rdo;

&ldo;多谢,多谢!&rdo;洪钧看他满面春风,&ldo;你呢?不用说,一定很得意!&rdo;

&ldo;碰巧了!三个题目,我在&lso;窗课&rso;中都做过,讨了个大便宜。&rdo;

&ldo;恭喜,恭喜!你是必中的了。&rdo;

&ldo;也不见得。&rdo;吴大澄站定了脚:&ldo;洪贵来&lso;接场&rso;了。&rdo;

洪贵是洪钧的仆人,喜欢多话,一面接主人回客栈;一面便报告这三天的新闻。洪钧懒得听他,可是最后谈到一个消息,就连吴大澄也不能不注意了。

这个消息是:曾国藩无须交卸两江总督关防,亦无庸前往安庆,仍旧驻扎金陵,妥议调度。李鸿章出围以后,仍回江苏巡抚本任。

&ldo;真的有这样的消息?&rdo;吴大澄问。

消息当然不假。吴大澄从他口中证实以后,大为兴奋;议论滔滔,说是朝廷这样处置,才得理事之平;否则,曾国藩以百战功高的勋臣,况当垂暮之年,还要栉风沐雨,亲临战阵,未免令人寒心。

吴大澄虽一向好谈时局,而洪钧仍觉奇怪,当此个人穷通得失的关头,何以还有这么大的兴致去管旁人的闲事?因此,他不搭腔,只跟吴大澄交换&ldo;闱墨&rdo;细读。读罢自觉不如,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其实吴大澄的三文一诗,亦不见得出色;不过不比较,不知道自己的阁作差到如何程度。乡会试三场都重在第一场;第一场不好,要想榜上有名就难了。

为此,洪钧郁郁不乐,吃过晚饭,老早就上了床。因为疲累过甚,头一着枕,便即入梦,一觉睡到天亮,又得赶第二场。

第二场考&ldo;五经&rdo;;第三场试&ldo;策问&rdo;。闱作一场比一场容易,而洪钧的心情却一场比一场沉重。三场已罢,静候发榜;这得二十天的功夫,洪钧跟吴大澄商量,打算先回苏州,到发榜前几天再来。

&ldo;这又何必?如果你看得开,能在家坐等佳音,不再来了,那倒不妨早走。否则‐‐&rdo;吴大澄没有再说下去。

洪钧意会得到,再说下去就是煞风景的话了。下月初特为由苏州赶来候榜,倘或名落孙山,其情格外难堪。那么,回去了不再来呢?

平心静气地忖度,发榜日近,焦虑愈甚。到了揭晓之日,如在江宁,至迟当天午夜可知下落,如在苏州,最快也得第二天晚上;这一昼夜的时间,岂是容易忍受的。何况,中了才有&ldo;报房&rdo;星夜赶个&ldo;头报&rdo;;不中则消息沉沉,那种日子,如作&ldo;聊斋志异&rdo;的蒲松龄所自道:&ldo;迨望报也,草木皆惊,梦想亦幻。时作一得志想,则顷刻而楼阁俱成;作一失意想,则瞬息而骸骨已朽。此际行坐难安,则似被絷之猿。&rdo;如何捱得过?

&ldo;文卿!&rdo;吴大澄看他脸上,知他心里,从容劝道:&ldo;乡试不比会试;会试过后,接着就是殿试,非同小可。乡试原有以文会友的意味在内,中不中是一回事,能不能借此机会,交结同乡贤豪,又是一回事。再说,&lso;三场辛苦磨成鬼&rso;,出闱亦该有所补偿。人生行乐耳,这一次如果侥幸,既要应酬亲友,又要打点进京,何来&lso;行乐&rso;的功夫。万一名落孙山,说实话,我就没有选歌征色的兴致。文卿,所谓&lso;行乐&rso;,正在这混饨不明的时候。你听我的劝,这候榜的二十天之中,朝朝寒食,夜夜元宵,乐事正多。我亦看出来了,你这次行资不丰;这是小事,交代在我身上好了。走!&lso;吃梦&rso;去!&rdo;

&ldo;吃梦&rdo;是由来已久的一种习俗。出闱的举子,相约寻欢作乐,不出份子;及至&ldo;梦想&rdo;实现,则&ldo;吃梦&rdo;的赊欠,落第者可以不管,自有&ldo;新贵人&rdo;欣然料理。

&ldo;吃梦&rdo;所在,不是画肪,便是河房。本来金陵劫火,烧尽了柳叶桃根;流散在四方的莺莺燕燕,来寻旧巢,重理故业,渐渐又有山温水软的模样。可是,南部烟花要复旧观,却有才难之叹。因为&ldo;秦淮世家&rdo;,大约以十年为一代;代代相承,则人才辈出。十余载中断,便成青黄不接之势;举目所见,无非豆宏梢头的雏妓,有人称之为&ldo;白门新柳&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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