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盖伦想了想,点点头:“是我的错。这样,你试着提提看关心的问题,我尽量用最简单的话解释一下。”
“呃……老爷子真的是中毒吗?是那个什么什么过量吗?”崔姐虽听不懂那些医学用语,但提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恰恰相反,病人体内转氨酶上升幅度远高于胆红素,免疫抑制剂血药浓度偏低,淋巴细胞百分比偏高……”颜盖伦及时打住,总结道,“意味着免疫抑制剂减量,甚至漏服了,而不是过量。”
“真的?!”崔姐松了口气,看向方若好,“太好了,起码不是方总的中药的问题了!”却又有点不放心,“那为什么会少服漏服啊?”
“那就需要警察去查问了。”颜盖伦终于看了方若好一眼,“提鱼去忙这个了。”
方若好心乱如麻地点点头。不是中毒,而是减药——老师是个生活规律得像时钟一样的人,而且头脑敏锐,比年轻人记性还好,绝不会忘记服药,也就是说,还是有人对他的药动了手脚。
是谁?到底是谁?!
崔姐又问道:“那么,老爷子什么时候能醒?能好吗?”
“恕我直言,希望非常渺茫。我们正在全面监护,但病人的年龄和身体机能都不足以支撑他的下一场手术。”
方若好垂下眼睛,绞着双手一言不发。
颜盖伦问崔姐:“还想知道什么?”
“我没有了……方总,你呢?”
方若好揉了把自己的脸,打起精神:“我去看看老师,然后去跟颜苏碰头。”
她穿上隔离衣消完毒后走进icu(tensivecareunit的缩写,即重症加强护理病房),贺豫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管子,无法自主呼吸。这一瞬间,她仿佛回到十五岁,走进icu,看见妈妈变成了植物人一样。
但比那时更悲伤。
因为,她对罗娟虽有母女之情,却心怀怨愤;可贺豫,是她的恩人。
方若好握住贺豫的一只手,半蹲下去,慢慢地将头靠在了床上。
“老师……您不是还有好多好多事没做完吗?小笙还没有成熟,源西还没有出道,昭华还没有渡过难关……您有这么多事情要做啊,别睡太久啊……我还想跟老师一起并肩作战啊……”
求求您,醒过来。不要走。
不要走啊……
颜盖伦跟崔姐站在门外看着这一幕。颜盖伦的目光闪烁着,忽然开口说:“鄙人前年离婚了,没有儿女。”
崔姐紧盯着窗户内没什么反应。
颜盖伦想了想,又说:“鄙人近些年遇到很多学术上的困境,想要回国跟父亲沉淀一段时间,所以接下去可以有很多时间留在国内。”
崔姐下意识地“哦”了一声。
“那么,你觉得我们可否以交往为前提……吃一顿午饭?”
崔姐终于听懂
了,收回视线,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正好这时方若好收拾完心情出来了,崔姐便说道:“我还在工作中,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