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只说不敢。但想必是他这店很有些背景,并不十分真心。
小丫头忍着气,怕汤豆做不成衣裳不高兴,便问店家:&ldo;你这个布叫什么?我问清楚了,往主家报去,主家自然能弄得来。只咱们姑娘喜欢就好。&rdo;
店家不知道汤豆是什么来历,想这里是大公子说,只想着,她是大公子的什么人,虽然并不敢十分轻视,但因为还不知道大公子已经得重用,不再是数天之前的空架子了,便也就没有太恭敬,自持来往交际都是大贵之人,宫里也有自己的靠山,便说:&ldo;这云锦是极极难得的。我们多是供给内廷,只留少少一些。也早就订人家。既剩下的只有这么多。你们到别处也是买不着的。&rdo;不是有钱就可以。并有些傲慢。
小丫头气便来了:&ldo;真是狗眼看人底。我们吕州公良氏的姑娘要什么没有?!我们娘子,与大娘娘交好,你即说这些布是多供往内廷,那好呀,我报给我们娘子知道了,娘子自当去问大娘娘给姑娘讨要。叫你说这是什么布,就说是什么布,哪来这么多说话?!&rdo;
店家一听可真是见风使舵,连连称罪,跪伏自责了好半天。
他都走了,小丫头仍在不服&ldo;做衣裳的罢了,生叫姑娘受气!&rdo;
汤豆打趣她:&ldo;我可不气。我看是你气。&rdo;
小丫头气哼哼:&ldo;这些京都的人,都是势利眼。&rdo;
她下去了,汤豆便开始晚上的功课,久座无言的大公子看着她,突然说:&ldo;我总羡慕你,你有人疼,不像我,世上从没有人疼我。&rdo;虽然是让人心酸的话,但说得很平淡。就好像只是在聊今日天气如何,这种不解到内心、无关痛养的小事。
汤豆说:&ldo;你待别人真心的好,别人也自然会待你好。&rdo;
大公子垂眸,反问她:&ldo;我待你好,你待我好吗?&rdo;似乎是不想说,但终还是忍不住:&ldo;你总是与我作对!&rdo;
汤豆原还想掩饰几句。却听到大公子又说:&ldo;我知道你救了孔得意。你即然救他,自然认定了我是谁。&rdo;
再抬头时,眼神到还算是平静,只是多了很多汤豆看不懂的东西,冷淡地说:&ldo;不过你也放心。我发现的那日就想过了,他既然被困在这里走不掉,不会再搅和我的事,那我也就没有杀他的必要。到底是同门。等事了,我自然会放了他。&rdo;
汤豆愣了一下,既然被他说破,再挣扎也就显得虚伪,索性大马金刀地在他旁边坐下来:&ldo;所以,清水观的事,真的都是你干的?&rdo;
&ldo;是。&rdo;大公子长长吐出一口气,就像压抑得太久,无人倾诉的人,突然找到了可以交谈的对象&ldo;你一眼就看出来。看来是很了解我。&rdo;
&ldo;你到底是怎么来这里的?&rdo;汤豆试探着问。
&ldo;你们不见之后,贺知意找了我。&rdo;大公子简略地说&ldo;我从镇邪阵来的。当时只是意外。&rdo;中间自然有很多的曲折,他险些身死,几次奋力求生,知道不能回去之后,只能向前走。追寻汤豆她们的脚步。但他没有再说之中的艰险,因为这些事不重要,没有人对他难不难感兴趣。
&ldo;你们有找到诸世凉吗?&rdo;
大公子摇头:&ldo;没有。贺知意认为他很大概率和其它的队员一样,为了送你们过来,死在焦地深处了。&rdo;
汤豆一时默然,怔怔坐着。
&ldo;你们来时,一定有很多不解的地方。但我在进门之前,就已经知道,这个门被更改过目的地。当时大灾难发生前,人类仍想自救,他们有组织地镇守在大渗出点附近,甚至还对门的设置进行了修改。但是我想,那些改变了门目的地的人,也没有想到,门在两个世界之间既然有实体存在,那目的地是无法从地理位置上进行更改的,唯一能被改变的,是时间坐标。他们不懂得门设置的诀窍,擅动的结果是,导致门的出口开始在各个时间点跳动。&rdo;
所以小队成员生活在不同的时期。汤豆愕然。他确实知道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
&ldo;你想去封禅就是为了门?&rdo;汤豆说:&ldo;你认为这个出口门的实体在蓬莱洲?&rdo;
但大公子没有回答第一个问题,而是反问她:&ldo;还能在哪里?难道你不也是这么想的吗?&rdo;
汤豆没有否认。
大公子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地说:&ldo;水氏与鹿氏交恶之后,倒向人类。并与当时的太宗始皇帝结盟,为了巩固太平,水氏在蓬莱洲设定了镇国之石,以人间皇帝的血将鹿氏整族镇在石中,以防备其再次为乱。皇帝每几十年去一次蓬莱洲,一是告祭先祖下任镇守之人的名字,请先祖神灵庇佑,二是血祭镇国之石。&rdo;他抬头看向汤豆&ldo;我今年二十三岁,比你早来二十三年。这二十三年并非虚度,我知道的,要比你知道得多得多。我做的,也比你想得多得多。莫温这个人,胆色过人,也机敏。早早就发觉了鹿氏门徒想要找到门,放出鹿氏的计划。不过看他留下的那些信息,想必是没在鹿氏门徒手上讨着好,导致另宁死了,宝林也死了。&rdo;
说着长叹了一口气:&ldo;事情交到你手上呢,你一知半解。到今日连个轮廓都没有,仿佛盲人摸象。结果还不是靠我。我进清水门第一件事,就是肃清鹿氏门徒。不过花了几年时间,便将他们斩草除根。&rdo;说着笑了笑:&ldo;说来也是好笑,在学院之中,诸世凉是最喜欢你的,你昏迷之后,他看着是专心于我们,但事实上,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要换队长。我那时候年轻气盛,自然是不服,可他要活着,知道我今日所为,可知不会改观呢?&rdo;并不是炫耀,只是平淡地直述。就像他自己说的,他确实不再是那个一时冲动的少年了。他活了十几岁,又活了二十几岁。加起来,已经是个中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