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成蹊把他耳机摘下来,接着说:要不再跟她确认一遍吧?万一认错了呢?
林孽停住脚,只说了一句:你配。
钟成蹊愣了一下,许久,恍然大悟,原来是他配,一直在林孽身侧,他都忘记自己也是自己人生的主角这件事了。
这么一想,他又膨胀了,继续黏着林孽:我就知道你跟我做朋友是因为我有才华
*
林孽在被国大、中大等最高学府三请五请,还是选择了位置在北京的西北承明工业大学。那位咨询老师说得对,西北集团和西北承明合作的项目资金雄厚,做科研不要太舒服。
他不知道邢愫是做什么的,但他想为她成为一个有钱人了,而多有钱,取决于他有多少选择权。
数学奖他理之当然的拿了一等奖,当然他不是唯一的,但也理之当然得被西北集团和西北承明合作的项目负责人挑中,亲自到家里双手送上了录取通知书。
姥姥在林孽高考结束后见惯了一堆人登家门的场面,反应一般,只有在邻居投来羡慕的眼神时,她才勉强懂得这些人到访的意义,以及林孽的价值。
邻居告诉姥姥,林孽也许会成为一个科学家,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成为书里的人物。
姥姥终于明白,她的外孙有多么厉害,继承了他母亲的聪明头脑,甚至比她母亲更能对这个社会创造巨大的价值她想起了施琪当年为什么能被保送,因为她提出了一个很有价值的数学猜想。
钟成蹊去了上海,因为他的春天佟眠,在上海。
蒋纯上了本地的大学,她父母不希望她离他们太远。刘孜惠被父母带去了新西兰定居。
听说奚哆哆情况好了一些,可以接受陌生人的靠近了,但还是恐惧黑夜,经常在睡梦中惊醒,然后一个人缩到角落,用毛巾被蒙住脑袋,一阵一阵地发虚汗。
郭加航追去了她的城市,继续像幽灵一样活在她的生命中,他仍然坚信只有他可以带给奚哆哆幸福,也有很努力的工作,别人有的东西,他就算去抢,也要让奚哆哆拥有。
没人告诉他,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奚哆哆永远不会是他的,他的所有付出到头来也只是感动了他自己。
当然没有人告诉他,因为他父母连做人都没有教给过他,他又能从哪里知道,爱强求不来呢?
杨施含的情况谁也不知道,认识她的人对她最后的印象就是她有一个聋哑母亲,她打扮很妖艳,有烟瘾,她眼神很麻木,那里没有希望,但也没有绝望。
江弱死了,在做完手术后的第四天,死于排异反应。
这个夏天结束的时候,林孽他们去参加了他的葬礼,看着墓碑上他唯一笑起来的照片,他们的心都被揪了一下,好像欺负他的时光才过去几天。
每个人都是与众不同的,这里的与众不同,不是个褒义词,是说原生家庭带给一个人的影响。谁会成为什么样的人,也许早已被他糟糕的家庭刻在了命簿上。
有人运气好,会在糟糕中遇到一些贵人,会被指引人生该去往的方向,那他或许能在原生家庭的荼毒中清醒过来,以一个无法改变家庭但可以改变自己的心态调整自己,重新开始。
有人运气不好,没有贵人,没有正确的道理,他只能在糟糕的环境里无休无止的接收负能量。
讽刺的是,也并非所有运气好的人都能有一个顺遂的人生。运气不好的人,他那些负能量也不全是伤害自己,更多是伤害别人。
总结来说,原生家庭决定一个人以什么样的方式活着,而狗日的命运决定一个人能不能活着。
这些来自不同家庭,带着或美好,或悲惨经历的年轻人,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结束了青春,刚结束时那种失落感还不明显,要到几年后,当他们看多了糟糕,他们也就该对青春有所怀念了。
那些曾经觉得傻逼的瞬间都将成为他们不能回溯找寻的宝藏。
不过那是很多年后的事了,也许因为命运的不眷顾,他们当中有些人都活不到怀念青春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