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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第1页）

奥斯邦没有想到温妮会如此憎恨维罗克。四周静悄悄的，沥靑路、砖瓦房都沉没在黑暗的薄雾之中。温妮双手抓着奥斯邦，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ldo;不，我还真不了解。&rdo;奥斯邦傻傻地说。温妮现在可没心情体会奥斯邦装傻的语气。&ldo;不过，我现在了解了。&rdo;奥斯邦紧接着说的。他觉得难以想象，维罗克的家庭生活看起来风平浪静，在这幅宁静平和的表象下，他到底做了什么残酷的暴行，让温妮对他如此恨之入骨。&ldo;我现在了解了。&rdo;奥斯邦又重复了一遍，&ldo;你太不幸了。&rdo;奥斯邦毫不吝啬自己的同情。通常情况下，他会说&ldo;可怜的人儿！&rdo;可是，他觉得在今天这种情况下，说温妮是个不幸但勇敢的女人更合适。奥斯邦隐约觉得事情哪里有点不太对劲，他始终都有危险意识。

只可惜他还是什么都没察觉。&ldo;一切都过去了。维罗克现在不是死了嘛。&rdo;奥斯邦说这话的时候还恶狠狠的。温妮突然抓住他的胳膊。&ldo;你猜出来他已经死了，&rdo;温妮轻声说，&ldo;你！你猜出来我不得不这么做！我是不得已的！&rdo;

奥斯邦从温妮的话语中听出了感激、释怀，甚至还有胜利之意，然而他完全误解了温妮这句话的意思。他在想温妮到底怎么了，怎么会如此激动。他甚至开始怀疑，难道维罗克制造格林尼治爆炸案不是因为家庭生活不幸福，难道他的自杀另有他因？奥斯邦早前在酒吧里偶遇&ldo;教授&rdo;，他俩都还以为在爆炸案中被炸死的是维罗克。结果，直到现在，他认为维罗克死了是没错，只是他没有弄清楚维罗克是怎么死的。奥斯邦还以为，维罗克自杀就是为了让整个革命界、整个欧洲、所有的警察、报纸媒体以及&ldo;教授&rdo;难堪。无政府主义者本来就很疯狂，也很固执。维罗克做出这种选择也不是不可能。奥斯邦忽然觉得，或许维罗克才是家庭生活的受害者吧？

奥斯邦的外号叫&ldo;医生&rdo;。他对待自己的男性朋友们还是比较宽容的，对女人的态度就不一样了。奥斯邦一点也没有觉得奇怪，为什么当他说他知道维罗克已经死了的时候，温妮会表现得那么吃惊。温妮还说他猜到维罗克已经死了，而奥斯邦自己最清楚，他不是猜到的。他从&ldo;教授&rdo;那里得知消息，维罗克买了炸药，所以他认定被炸死的是维罗。不，这些都没有让奥斯邦起疑。谁让他一直认为女人说起话来就是疯疯癫癫的。但是，他非常想知道温妮是如何得知自己的丈夫被炸死了。报纸上只说一个人在公园被炸得四分五裂，还没有确定身份。奥斯邦想，维罗克此前应该不会向温妮透露过他的计划。奥斯邦感到非常好奇。他停下脚步。他们已经沿着这个三角形区域走了一圈了。现在，他们又回到了刚才开始的地方。

&ldo;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rdo;奥斯邦问道。他极力压制住自己的兴奋，让他的声音更正常一些。

温妮听到这个问题后浑身又开始发抖。

&ldo;是警察告诉我的。一个警官到我们商店来了，他说他是西特警官。&rdo;温妮尽量用平稳的声音回答。

&ldo;汤姆，你不知道，他们都要用铲子把他的尸骨铲起来。&rdo;温妮再次哽咽。

温妮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她的眼泪已经流干了。

&ldo;警察！&rdo;奥斯邦愣了好一会才说出来话，&ldo;你是说警察已经找过你了？真的是西特警官亲自告诉你的？&rdo;

&ldo;是啊，&rdo;温妮答道，&ldo;他就这么来了，给我看了在现场找到的一块大衣布料，他就问我认不认得出这块布料。就是这个样子&rdo;

&ldo;西特！西特！他还干什么了？&rdo;

温妮的头耸拉着：&ldo;没了。他什么也没做就走了。我觉得他是站在维罗克这边的。&rdo;温妮小声说，&ldo;还来了一个人。&rdo;

&ldo;还有一个！也是个警官？&rdo;

&ldo;我不清楚。他看起来像个外国人。他可能是大使馆的人吧。&rdo;

奥斯邦忽然觉得膝下一软，整个人差点瘫倒在地。

&ldo;大使馆！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什么大使馆？你说大使馆到底什么意思？&rdo;

&ldo;就是切舍姆广场的那个大使馆。维罗克在我面前骂过那里的人。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再说，这些信息现在已经不重要了！&rdo;

&ldo;那，那个人跟你说过些什么吗？&rdo;

&ldo;我记不得了……好像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我才不管这呢。你别再问我了。&rdo;温妮乞求道，声音中充满疲惫。

&ldo;好，好，我不问了。&rdo;奥斯邦温柔地说。他不再继续问下去，不是因为听从了温妮的央求，而是他觉得事情发展得太快了，他有些措手不及。警察！大使馆！天啊！他知道自己就算再想也想不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于是他决定干脆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假设。最起码他得到了温妮，而且还是佳人自已投怀送抱。奥斯邦觉得他已经知道了所有消息，再也不会有什么能震撼得到他了。温妮仿佛梦中惊醒，她央求奥斯邦带她逃走，逃到欧洲大陆去。奥斯邦没有表现得吃惊，他只是平静地说现在没有火车了，只有等到早晨。微弱的灯光下，奥斯邦注视着戴着黑纱的温妮。

温妮一身都是黑色，就像从一块黑色石头上刻出来的雕塑。奥斯邦不知道温妮具体知道些什么，也不知道她和警察还有大使馆的人交往有多深。但是如果温妮想逃走的话，奥斯邦觉得没有理由质疑。他自己还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呢。他想，反正警察和大馆的人一定会密切监视维罗克的商店，我要那家商店也没用，也就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但是，还有维罗克的钱呢，他的存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