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车把式嘴上没把门,叭叭叭地就把许黟付了车钱的事吐露给呆呆坐着的小孩听。
小孩震惊,他以为是车把式愿意免费载他一程。
车把式:“牛要吃草,我要吃饭,车轮子要修护,我可不做这种善事。你这孩子,得好好谢旁边的小郎君,要不是他可怜你徒步二十几里地回城,你哪能如此轻松。”
许黟:“……”
过去许久,许黟耳边出现小孩怯懦的声音:“谢、谢小郎君。”
许黟看着他:“不用谢,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一个人去山里采药?”
小孩子抬眼看过来,视线碰到许黟的眼睛时,有些失神,那是一双他从未见过的眼睛,很温柔,不夹带一丝讨厌、恶意。
他急忙低下头,嘴抿得死紧,突然讨厌起自己的名字。
“能告诉我叫什么吗?”许黟温和地再次问道,小孩不说话,却不影响他,作为医生,他学过怎么哄孩子,“要不,我先告诉你我叫什么吧。我叫许黟,不过我还没取字,家住在盐亭县的南街,如今一个人生活,哦对了,我还有一条狗。”
不过今天出门没有带上小黄。
下次一定带上,可以用来哄小孩子。
面对许黟表露出来的善意,牛粪心里动容,他已经十一岁了,能懂不少道理,明白这样的善意不多见。犹豫片刻,他喃喃地小声报出名字:“我叫牛粪,住在皮家弯瓦平村。”
许黟蹙眉:“怎么叫这个名字?”
给自家小孩取名“牛粪”,怎么听都觉得不是因取贱名好养活的意思。更像是……
旁边听到的人嬉笑道:“多着呢,乡下人哪里识的字,能取名字就不错了。”
被叫做牛粪的小孩抿着嘴:“我……我不知道。”
想起家里其他人的名字,牛粪眼圈一下子红了,他知道爹爹阿娘都不喜欢他,只喜欢大哥和弟弟。还总说他只会在家里吃白食,连赚钱都不会,懂的药草那么少,别人一天能挣几十文,他只能挣十几文。
还要把全部的钱上交,要不然不给他稀粥吃。
旁边插嘴的人看到,没好气地责怪:“你这小孩哭什么,我又没说你什么!”
另一个人则打趣:“哎呦,该不会是想要赖上我们吧。”
“我没有。”牛粪惊慌地摇头,抹着眼泪想解释没有这么想,结果眼泪却不知为何,哗啦啦地止不住。
许黟脸色有点冷,凛然地看向那两个故意逗小孩的乘客。
那两人见状讪讪一笑,借口说着玩儿,没想到小孩这么不禁逗,他们可不敢再说了。
……
经这么打岔,许黟没再继续问。
接下来的途中,一路无言。
等到县城,小孩下车时,手中紧攥着许黟给他的手帕,那是用干净的棉布做的,闻着有股香香的皂角味道。却用来给他擦眼泪,牛粪有点过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