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三兄弟,相对说来,还算老三‘骇’一点。”
这“骇”指的就是大方。
有一回,文曲的外甥欧阳康说:
“上官云那次算是最骇的了,一下子就给了外婆一千元。”
“骇”一词,有时甚至还可以用来形容庄稼长势旺盛。例:
“王五家的那丘水稻田,这几天的长势,明显要比李四家的骇,因为王五家的那丘田前几天刚刚用过尿素。”
文曲的大哥鹩哥,尽管一辈子都是个穷光蛋,命途多舛,但他却天**“骇”。
鹩哥与桑葚结婚的头几年,鹩嫂在家带孩子,鹩哥出外打工挣钱。偏偏这个叫花子一个人出外打工也没能挣到多少钱。所以在家带孩子的鹩嫂,有时几乎穷到了“举家食粥”的地步。照说,一户人家的日子过成这样,一些该省的就省省吧。
可天**“骇”的鹩哥,在某一年的大年三十,除夕夜,他还是要打肿脸充胖子,到了耗子叔家开的代销店买回了一筒“火炮”。一个爱“骇”,一个却不让他骇。鹩哥手骨下夹了那筒“火炮”,刚走到棕榈叔家的过街头,就被鹩嫂半路夺回。鹩嫂愤然道:
“家里平日连粮食都不够吃,你还有这个闲钱买火炮?”
什么事都得量力而行,日子过得拮据,就得节省过日子。诚如俗话说的:有多大的碗吃多大的饭。一家人一年到头的粮食还不够吃,你还“骇”什么呢,可鹩哥就是天**“骇”。
一天,村里来了一个箍桶匠,箍好了鹩哥家的一只水桶和一只皮桶。箍好以后,鹩哥留下箍桶匠吃饭。本来这种上门服务的匠人也没有留下吃饭的这个名分。但你要留,要客气,仔细,也没事,留下用餐就是。就算来了个乞丐,大家还要分他点东西呢。
鹩哥做主,留下箍桶匠吃饭,鹩嫂的心中却愤愤不平。她在另一边灶房内不停地数落:
“自家人吃饭还不够呢,这个讨饭骨却偏偏要留下个陌生人来吃。叫花子,摆什么臭架子。‘豆篮要抓,架子要摆。’”
说得鹩哥一阵一阵脸红。没办法,鹩哥只好走过隔壁灶房,小声央求妻子:
“好了,好了,别说了行不行。让人听见多不好意思。”
鹩嫂的声音又提高了八度:
“不要说不要说我偏要说!自家的粮食还不够吃,却偏要叫一个陌生人来吃!”
还真得钦佩那箍桶匠的涵养,真是“宰相肚里能撑船”。你说你的我吃我的。他酒照喝,饭菜照吃,一大碗老酒下肚,又美美地吃了两大碗米饭,然后抹抹嘴站起身。箍桶的工钱照收不误。末了,挑起他的箍桶担扬长而去。
鹩哥尽管一生过的日子令人同情。但他天生可怜那些比他更值得同情的弱小一族。鹩哥柔情似水。
一个晚上,村里来了一个杂技团。这是一个家庭成员组成的小型杂技团,其中有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子头上扎了一根长长的麻花辫子。她的样子有点像李春波歌中唱的《小芳》,她的一根辫子也是粗又长。在表演节目的时候,她把那根长辫子绕在脖子上,用嘴咬住辫稍。然后赤脚走钢丝。最后还在钢丝绳上“滚”起了滑轮车。随着她身子的一晃一悠,人们的心也一起跟着晃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