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陆景幽的那句话,她听得一清二楚,犹豫许久没有回答。
并非是诧异或羞怯,因为于她而言,自从迈出第一步后,何尝不是在等着那一日?
她只是觉得奇怪,为何要说“若是能回来”?
难不成,还有不能回来的状况吗?
若是不能回来究竟又会面临什么?
陆嘉念安慰自己,兴许只是随口一说,可她了解陆景幽的性子,向来不说虚无缥缈的话。
她越是这样想,心底越是焦急不安,终究按捺不住,转身往回跑去。
但是,她已经走出很远,连通密室与甬道的大门,早已死死关上。
无论她如何呼喊和推拉,始终纹丝不动,亦无任何回应。
似乎,她没有回头路了。
陆嘉念失落地轻叹一声,抱膝蹲在一旁,眼圈微微酸涩。
“殿下,别难过了,陛下都是为您打算呀。”
柳叶俯身搀她起来,扯出一抹笑意,柔声安慰道:
“再说了,刚才您都问过了,陛下不肯透露分毫,更不会让您回去的。”
陆嘉念脚步沉重地走着,寒意冷浸浸地侵入脊骨,让思绪稍稍缓和下来,沉默地点了点头。
她没有选择,为今之计,只能全然相信陆景幽了。
甬道后半段不长,她们加快脚程,不久便走到了尽头。
正如陆景幽所言,眼前是一处极为僻静的街道,连她都未曾见过。
疾风驾车候在门口,沉声行了一礼,利落地接过包袱,打马消失在街道尽头。
马车从小道上疾驰而过,陆嘉念颠簸得有些发晕,阖上双眸歇息,时而掀开车帘朝外望一眼。
眼前的景象迅疾变幻着,从繁华京城到荒凉京郊,再到不知名的崇山峻岭,不知驶向何处。
直到夜幕降临,马车才停在一座不起眼的宅院前。
陆嘉念昏昏欲睡,手脚发麻,扶着柳叶的手缓缓下车,凝眉环视四周。
月明星稀,树影交叠,放眼望去人烟稀少,只有边际处隐约有村镇。
幸好宅院内布置得不错,虽比不上宫中奢华,但干净精巧,皆是她喜欢的花草树木,看得出费了心思。
“殿下,陛下吩咐了,您无要事切不可出去走动,待到事成,自会有人接您回去。”
疾风神色肃穆地传话道。
陆嘉念不情愿地垂首,有满腹疑惑想打探清楚,但瞧着他缄口不言的模样,又只好作罢。
她低低应了一声,目送马车消失在视线中。
日子一天天过去,陆嘉念远离京城,守着一方天地静静等待。
后来她才得知,此处是宁京山脉,位于陈州与京城之间,前朝曾在此屯兵,后来一直存留沿用。
尽管地处偏僻,日常所需却没有缺少过,隔三差五有人送来。
陆景幽生怕她跑出去,派了得力心腹看守大门,钻不到一点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