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幽今日这般反常,想必是忧心他自己的归宿,于是善解人意地展颜道:
“宫外会修建公主府,日后有了驸马,也能容得下你。”
陆嘉念打量着他的神色,见他还是不大高兴,又含笑戳了戳,关照道:
“但你要一直听话,不许对驸马无礼,他毕竟是我夫君。”
听罢,陆景幽猝然抬眸,黑沉沉的瞳仁映照出她一本正经的模样,无论如何都找不出半点玩闹的痕迹。
她说的轻巧顺口,眸光晶亮地等着他点头,弯弯杏眸中尽是期待。
陆景幽被她眉眼间的笑意刺得垂下眼帘。
他第一回发觉,皇姐竟然能笑得如此残忍。
住进公主府,然后呢?
眼睁睁看着皇姐与那个男人同床共枕,与他生儿育女,成为一段佳话?
陆景幽不经意间将衣袖撕扯出一个豁口,眼底闪过不屑和轻蔑,险些冷笑出声。
他昨夜还想,一场戏未到高潮就要戛然而止,终究白费力气。
可如今看来,只有拆毁戏台,撕破扮相,才是一场真正的好戏。
在那个男人没有出现之前,皇姐从未说过这种话。
他如她所愿地乖巧听话,她的身边亦只有他一人。
都是那个男人
这世上无人能做皇姐的驸马,无人能将皇姐据为己有,他容不下多余的人。
“好啊,那我等着皇姐。”
陆景幽并未多说什么,看似平常地回答着陆嘉念的话,一如既往是她喜欢的模样,只有牙根咬得极紧。
这话乍一听很是浅显,陆嘉念放下心来,暗自感慨他终于懂事了,满意地应声离开。
夜深人静,陆嘉念换了身繁复累赘的宫装,乘着漱玉宫的马车,明目张胆地从西侧宫门出去了。
一路上,她时不时掀起车帘查探情况,窥视着宫墙角落是否有人看见。
不是为了避人耳目,恰巧相反,是为了让耳目看清楚。
这是她与母后商量好的一环。
以父皇多疑的性子,定会提防她再度与人私会,暗中派人盯紧漱玉宫,只要发现她偷偷出去,就会一路紧跟,最后把所见所闻都告诉父皇。
她故意梳妆打扮,让那些人亲眼看见她与陆言清见面,父皇才会明白她的决心,
到时候事情传出去,人言可畏,总不能当着天下人的面棒打鸳鸯。
陆嘉念只在话本子里听过这种没脸没皮的手段,更是从未想过,在旁人眼中端庄稳重的嫡亲公主,竟然有一天也被逼至此。
但兴许是月色太过黯淡,她聚精会神地看了一路,并未发现父皇派来的人。
不应该啊消息是母后告诉她的,连大致位置都打探清楚了。
难不成是那些人躲懒,面上应付着父皇,实则一个个不干正事?
陆嘉念胡乱揣测着,耐着性子到了宫外,还是未见有人跟着。
她愈发觉得奇怪,只能想着宫外人多眼杂,车夫七弯八拐的,那些人大抵跟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