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汪副会长的五官皱到一起,实名担忧。
邵禹把他这个老同学就差写到脑门上的思想动态瞧了个透彻,他也懒得解释,“菜齐了,陪我喝点儿。”
“欸,”汪霖爽快地应道,“今天我豁出去了,必须舍命陪君子。”
两人闷头喝了几轮,邵禹在汪霖试探着开口之前,率先问道:“你了解‘无国界医生’那个组织吗?给我详细讲讲。”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见,还是不见?
远在天边
一晚上的时间,汪副会长掏心掏肺地给邵禹科普了他多年积攒的专业知识,同时抓心挠肝地参谋怎么能替他搭上线。说实话,汪霖虽然了解一些客观情况,毕竟他这么多年接触过的医生里面,也有十个八个短暂参与过该项目的。
但南弋所归属的“无国界医生”组织分支活动范围主要集中在亚非、拉美的偏远贫困地区,条件艰苦,任务繁重,人员流动性非常大,别说他们隔着万水千山的够不着,就是同属组织内部,也经常会有互不相识或是失联的情况。
即便是纸上谈兵多,但汪霖的建议还是给邵禹开拓了思路。他婉拒了汪霖帮他找关系打听线索的提议,他需要的不是暂时的水落石出。就算现在明确让他查到,南弋在这个世界上某一个角落做医疗援助,他可以冒冒失失地赶过去吗?人家在天灾人祸横行的地区从事救死扶伤的人道主义事业,他能够以什么样的身份,又抱着怎样的目的前去打扰?
在无数个夜晚,前前后后复盘与南弋相处的短暂时光。他一点点理解,那些为人处世的宽厚从容大概有一部分是性格使然,或许还有经历赋予的成长与历练。他不确认南弋为什么突然离开,总归与之前的无妄之灾脱不开干系。早先遇到的医患矛盾,南弋处理得冷静克制,但邵禹隐隐觉得,对于国内的医疗环境,他多少有些不适应。这一次事件无异于雪上加霜,邵禹甚至不太敢揣测,南弋最后究竟抱着一份怎样的心态离开这片他曾经成长在这里如今又了无牵挂的土地。
因而,他若是拿那些小情小爱叽叽歪歪的由头来不依不饶,别说南弋烦不烦感,他自己都臊得慌。
急人所急,爱人所爱,他至少要找到一个途径,使他的行为实现价值,而不是纯粹添乱。
第二天早上,邵禹要去对面医院开一些管理严格的稀缺处方药,周末带去白翎回国后住的疗养院。
他原本打算去医院食堂买个包子对付一口,走到楼下,猝不及防地听到一声中气十足的招呼:“帅哥,你住这儿?”
邵禹脚步一顿,往那边瞧了瞧,确认早餐摊上的年轻人是在跟他说话。
他停驻,点了点头,正思索着对方是不是招揽客人的意思,小伙大大方方地凑了上来,“你是南医生的朋友吧,我见过你。”他朝邵禹眨了眨眼睛,特意咬重了“朋友”两个字,让人想不多想都难。
邵禹顺势坐下,干脆地答了一个字,“是。”
小伙裂开嘴笑得意味深长,之前他掉过一次链子,没敢跟邵禹搭话,这回可得找回来。
“吃点什么?跟南医生一样?”
邵禹晃了个神,“……好。”
小伙到餐车那边取东西,被他妈妈敲了一下脑袋,争辩了几句什么,好半天才端着托盘回来。他帮邵禹把早餐摆到桌子上之后并没有离开,而是坐到对面,从兜里掏出一个物件来。
邵禹愣住了,下意识抬手,又停在半空。
年轻人大方地将东西递到他手里,自来熟地解释道:“南医生收拾房子那天,我正好去楼上送外卖,看见他房门敞开着。他没找搬家公司,就自己在那忙活,刚好我们收摊了也没啥事,我就把我爸我妈叫上去帮忙。他……”小伙挠了挠后脑勺,“好像走得挺匆忙,东西都不要了,托我们捡些有用的留下,剩下的送给收废品的大爷。这玩意是我妈在抽屉里看见的,觉得好看,当时南医生有点儿出神,我妈问他这是什么,能不能拿走,他也没听见。”
他偷偷捂着嘴低声道,“我妈那人粗线条,后来我把她支开了,赶紧跟南医生道歉。他说没什么,就是个国外少数民族求姻缘的吉祥物,他之前试图送给一个人,但没送出去,所以不方便再给别人。”小伙观察着邵禹的表情,继续道:“我妈听前不听后,逮着‘求姻缘’几个字,大惊小怪地勉强人家。你也知道南医生那个人,很好说话,最后只能说他留着也是浪费制作者的心意,嘱咐我妈别太当真,就把东西留下了。”
邵禹静静地听着,半晌,抬手往前送了寸许,似乎是个要将物件还回去的动作,可手指却还紧紧地攥着。
“你是他的朋友,也算半个物归原主吧。”小伙转头偷偷觑了一眼,“我妈没看见,她整日里忙忙叨叨,随手挂一边,早晚丢了。”
邵禹思索片刻,遵从本心收下了。
“谢谢。”
“嗨,这有什么客气的,本来就不该拿人家的东西。”小伙目光炯炯,带着善意的探究,“你现在住这里,是等他回来吗?”
邵禹些许茫然,他发现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
好在对面的青年是个天生的话唠,等不及答复便自行接续起来,“我看南医生的意思,貌似短时间之内回不来,不然也不用急着退房子。他说他以前工作的地方有个挺紧急的项目,要去遥远偏僻的环境……”
邵禹食不知味地吃完了桌子上分量不小的早点,再次道谢离开。热情的小伙朝他摆了摆手,大有一副做好事不留名的仗义感。
他脚步不自觉地加快,虽然既定的靠近方式不会动摇,但他的心不受控制地迫不及待。
邵禹在药房取好药,回到国际部病房,本来打算去主任办公室当面道谢,却正赶上徐主任到院办开会了。他就发了条信息表达,没有主任的特批,他一次只能拿一盒药,来来回回太费劲。
邵禹在国际病房走了一圈,与面熟的医生护士都打了一遍招呼。以往,他完全是作为病人家属的身份。现在,在其他人眼里依旧,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声声“谢谢”当中,蕴藏着他另一份真挚的无法直言的感谢之情。
邵禹坐电梯下楼,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却在清早喧闹的医院大厅中被一声很小声的“等等”所拦下。
邵禹转身,他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听岔了。
身后不远处,一个穿着朴素低调的女孩正有些踟蹰地盯着他。邵禹反应了一下,才看出来,这人是国际部那个叫夏夏的护士。以往见到都是穿白大褂,他对人家长什么样子印象不深。但是白翎这边的病例和资料都是夏夏帮忙准备的,她也一直和邵禹保持着联系,关注病人近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