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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页(第1页)

而卷轴的「才子」右下方,又写了字体较小的「佳人」二字。我来不及细想,便拍了拍坐我前头的学弟,把卷轴和叁张画都给他。学弟一脸惊讶,然后陷入沉思。学弟突然解开安全带,站起身,离开座位。我吓了一跳,也迅速解开安全带站起身从后面抱住他,说:「飞机快起飞了,你别乱来!」「学长。」学弟转头说,「我上个厕所而已。」学弟走到洗手间旁,我双眼在后紧盯着。空中小姐告诉他说:飞机要起飞了,请待会再使用洗手间。学弟转身走回座位,坐下来,扣上安全带,拿起卷轴和画细看。飞机起飞了,安全带警示灯熄灭了,学弟终于收起卷轴和画。我松了口气,便闭上双眼。暖暖,我离家越来越近,但却离你越来越远了。北京飞香港差不多花了四小时;在香港花了一个小时等候转机;香港飞桃园机场花一个半小时;通关领行李花了四十分钟;出机场坐车回台南花叁个半小时;下了车坐计程车,花十五分钟才到家。剩下的路途最短却最遥远,我要提着行李箱爬上无电梯公寓的五楼。到了,也累瘫了。躺在熟悉的床上却有股陌生的感觉。只躺了十分钟,便起身打开电脑,连上网路。收到徐驰寄来的e-ail,里头夹了很多相片图档。拜网路之赐,这些相片比我还早下飞机。我一张张细看,几乎忘了已经回到台湾的现实。看到暖暖在神武门不小心扑哧而笑的影像,我精神一振。但没多久,却起了强烈的失落感。叹口气,继续往下看,看到我在九龙璧前的独照。感觉有些熟悉,拿出暖暖送我的笔筒相比对。笔筒上的二龙戏珠跟九龙璧中的两条龙神韵很像。或许所有二龙戏珠图桉中两条龙的身形都会类似,但我宁愿相信这是暖暖的细心。那时我在九龙璧前特地要徐驰帮我拍张独照,所以她挑了这东西送我。暖暖,你真是人如其名,总是让人心头觉得暖暖的。我将笔筒小心翼翼拿在手里。然后放进抽屉。因为不想让它沾有一丝丝尘絮,宁可把它放在暗处里。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珍惜?在收件者栏输入暖暖的e-ail,然后在键盘打下:暖暖。我到家了,一路平安。你好吗?凉凉在台湾。第9节一觉醒来,已快中午。打开电脑,收到暖暖的回信。信上写:凉凉。你还活着就好。我很好,也活着。快去吃饭吧。暖暖在北京。我洗了把脸,下楼去觅食。街景是熟悉的,人们讲话的腔调也熟悉,我果然回到家了。在北京连续八天听了太多捲舌音,老觉得声音在空中不再是直线传递,而是化成一圈一圈像漩涡似的钻进耳里。我的耳朵快多长一个涡了。下意识摸了摸耳朵,说:之前让您受累了。吃饱饭后,又看了一次徐驰寄来的相片档。视线依然在暖暖的影像前驻足良久。看完后眼睛有些酸,擦了擦不知是因为眼酸或是难过而有些湿润的眼角。关上电脑,躺在床上。再度睁开眼睛时,天已经黑了。不管是白天或黑夜,我重复觅食、开电脑、看相片、发呆、躺下的过程。感觉叁魂七魄中少了一魂两魄,人变得有些恍惚。就这么度过第一个完全看不到暖暖的日子。之后连续两天,我仍然无法脱离北京状态,脑子里有些错乱。觉得实在无法静下心时,便写e-ail给暖暖。两天内写了七封e-ail,暖暖也回了我七封。信的内容都是具体的事物,而不是抽象的感觉。我不会写:台湾的风,在没有你的黑夜里,依然无情地颳着。暖暖也不会写:失去你的身影,北京的太阳也无法照亮我的心房。我们都只是告诉对方:正努力活着,做该做的事。偶尔也起了打手机给暖暖的念头。现在手机普遍,可随时随地找到人;但也因随时随地,对方人在哪里、做什么事,你完全没概念。比方说,我在北京第叁天时,接到一通大学同学打来的电话。「现在有空吗?」他说。「有啊。」我说。「出来看场电影吧。」「可是我人在北京耶。」「…………」所以我总是克制住想打手机给暖暖的欲望。一方面是因为电话费可能会很贵;另一方面是觉得没什么特别奇怪的事值得打电话。如果我在路上捡到很多钱或是突然中了乐透,那么两方面都可满足;既有钱且这种事非常罕见。但我一直没捡到钱,乐透也没买。第四天醒来时就好多了,起码想起自己还得找工作、寄履历。打开电脑后,收到一封陌生的e-ail,岳峰姑娘寄来的。我跟岳峰的互动不多,算不上很熟,临走前她也没跟我要e-ail。为什么写信给我呢?看了看信件标题:想麻烦你一件事。麻烦我什么事?做她的男朋友吗?只怪我再怎么样也称得上是风度翩翩,岳峰会陷进去算是情有可原。唉,我真是造孽啊。打开了信,信里头写:从暖暖那儿知道你的e-ail,请告诉我,你学弟的e-ail,王克要的。岳峰。ps顺道问你一声好。有没有搞错?寄信给我竟然只在ps里问好,而且还是顺道。我连回都不想回,直接把这封信转寄给学弟。然后我收拾起被岳峰姑娘戏弄的心,开始整理履历表。除了早已准备好的学经历及专长的表格外,我又写了简单的自传。自传用手写,写在从北大买回来的信纸上。在这电脑发达的时代,算得上是特别吧。或许可因此多吸引些目光。我一共找了五家公司,自传写了五份。写完后,连同表格,分别装进五个北大信封里,然后下楼寄信。叁天后,我接到通知我面试的电话。隔天我便盛装坐火车北上去面试。果然一见面他就问我:「为什么用北大的信封信纸?」「我是北大校友。」我说,「北大这所学校的朋友,我在那待过半天。」他愣了一下,然后说:「我念硕士班时做过一个研究:喜欢讲老梗冷笑话的人,上班特别认真。因为这种人没有异性缘、人际关係也不好,工作便成了唯一的寄託。」我不知道这代表好或是不好?心里颇为忐忑。「你什么时候可以来上班?」过了一会,他说。「越快越好。」我说。「那就下星期一开始。」「没问题。」我找到工作了,没什么特别兴奋的反应,好像只是完成一件该做的事。后来又陆续接到两通电话,我都以找到工作为由回绝了。反正对我这种专业的社会新鲜人而言,工作性质都是类似的。我找好了新房子,准备北上就业。收拾好一切,该打包的打包、该装箱的装箱、该留下的留下。暖暖送的笔筒安稳地躺在随身的背袋里。昨天已约好了搬家公司,他们一个小时后会到。电脑最后才装箱,因为我打算再写一封e-ail给暖暖。我信上写:暖暖。我找到工作了。我得搬家,搬到新竹。(台湾只有新竹,没有旧竹)安顿好了,会把新的地址告诉你。凉凉在台湾。第10节开始上班的日子很规律,也很正常。以前当研究生的日子也叫规律,却不正常。之所以叫规律是因为总是天亮说晚安、中午吃早餐;但那种日子不能叫正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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