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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页(第1页)

为了客观起见,老师又举了叁种情况,结果也类似:在一段约50个字的叙述中,台湾学生平均多用了叁至四个字。我不太服气,跟暖暖说:「快到教室外面来。你怎么说?」「快来教室外头。」暖暖说。屈指一算,她比我少用一个字。「这件衣服不错。」我说。「这衣服挺好。」暖暖回答。「这件衣服太好了。」「这衣服特好。」「这件衣服实在太棒了。」「这衣服特特好。」暖暖笑着说,「我用的字还是比你少。」「你赖皮。哪有人说特特好。」「在北京就这么说。」暖暖嘿嘿笑了两声。老师最后以武侠小说为例,结束今天上午的课程。在武侠小说中,北京大侠一进客栈,便喊:拿酒来!台湾大侠则会说:小二,给我一壶酒。看出差别了吗?台湾大侠通常不会忽略句子中的主词与受词,也就是「我」与「小二」;而且计量单位也很明确,到底是一壶酒还是一坛酒?必须区别。北京大侠则简单多了,管你是小二、小叁还是掌柜,拿酒来便是。酒这东西不会因为不同的人拿而有所差异。因为是我说话,当然拿给我,难不成叫你拿去浇花?至于计量单位,甭管用壶、坛、罐、盅、瓶、杯、碗、脸盆或痰盂装,俺只管喝酒。武功若练到最高境界,北京大侠会只说:「酒!」而台湾大侠若练到最高境界,大概还是会说:「来壶酒。」当然也因为这样,所以台湾大侠特别受到客栈欢迎。因为台湾大侠的指令明确,不易让人出错。北京大侠只说拿酒,但若小二拿一大坛酒给北京大侠,你猜怎么着?「溷帐东西!」北京大侠怒吼,「你想撑死人不偿命?」这时小二嘴里肯定妈的王八羔子您老又没说拿多少,直犯嘀咕。「造反了吗?」北京大侠咻的一声拔出腰刀。所以武侠小说中客栈发生打斗场面的,通常在北方。自古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常为了喝酒而打架,这还能不悲吗?「那台湾的客栈呢?」有个同学问。「台湾客栈当然爱情故事多。」老师笑了笑,「君不见台湾客栈拿酒的,通常是小姑娘。」老师说完后,笑得很暧昧。随即收起笑容,拍了拍手。「不瞎扯了,咱们明早再上文字的部分。」老师说,「你们赶紧吃完饭,饭后去逛胡同。」在学校食堂里简单用过午饭,大伙上车直达鼓楼,登楼可以俯瞰北京城。登上鼓楼俯瞰北京旧城区和错综复杂的胡同,视野很好。「咱们先到什刹海附近晃晃,感受一下。」下了鼓楼,北京李老师说:「待会坐叁轮车逛胡同,别再用走的。」他一说完,全场欢声雷动。我和暖暖来到什刹海前海与后海交接处的银锭桥,这是座单孔石拱桥。桥的长度不到十公尺,宽度约八公尺,桥下还有小船划过桥孔。从银锭桥往后海方向走,湖畔绿树成荫,万绿丛中点缀几处楼阁古刹。湖平如镜,远处西山若隐若现,几艘小船悠游其中,像一幅山水画卷。我和暖暖沿着湖畔绿荫行走,虽处盛夏,亦感清凉。暖暖买了两瓶酸奶,给我一瓶,我们席地而坐,望着湖面。时间流动的速度似乎变慢了,几近停止。我喝了一口酸奶,味道不错,感觉像台湾的优酪乳。「我在这儿滑过冰。」过了一会,暖暖说。「滑冰?」眼前尽是碧绿的水,我不禁纳闷:「滑冰场在哪?」「冬天一到,湖面结冰,不就是个天然滑冰场?」暖暖笑了笑。「果然是夏虫不可语冰。」我说,「对长在台湾的我而言,很难想像。」「你会滑冰吗?」暖暖问。「我只会吃冰,不会滑冰。」我笑了笑,「连滑冰场都没见过。」「有机会到我老家来,我教你滑。」「好啊。你得牵着我的手,然后说你好棒、你是天才的那种教法喔。」「想得美。我会推你下去不理你,又在旁骂你笨,这样你很快就会了。」「如果是这样,那我就不学了。」「不成。你得学。」「为什么?」「我想看你摔。」暖暖说完后,笑个不停。「你这人贼坏。」我说。「这形容就贴切了。」暖暖还是笑着。我们又起身随兴漫步,在这里散步真的很舒服。「我待在北京五个冬天了,每年冬天都会到这儿滑冰。」暖暖开了口。「你大学毕业了?」我问。「嗯。」暖暖点点头,「要升研二了,明年这时候就开始工作了。」「在北京工作?还是回老家?」「应该还是留在北京工作。」暖暖彷佛叹了口气,说:「离家的时间越久,家的距离就更远了。」「如果你在北京工作,我就来北京找你。」我说。「你说真格的吗?」暖暖眼睛一亮。「嗯。」我点点头。「这太好了,北京还有很多好玩的东西呢,得让你瞧瞧。」暖暖很兴奋,「最好我们还可以再去吃些川菜渝菜之类的,把你辣晕,那肯定好玩。」「如果是那样,我马上逃回台湾。」「不成,我偏不让你走。」暖暖笑得很开心,刚刚从她眼前飘过的一丝乡愁,瞬间消失无踪。我心里则想着下次在北京重逢,不知道会是什么样?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而那时候的我们,还能像现在一样单纯吗?「嘿,如果我在老家工作,你就不来找我了吗?」暖暖突然开口。「我不知道黑龙江是什么样的地方。」我想了一下,接着说:「也许要翻过好几座雪山、跨过好几条冰封的大江,搞不好走了半个多月才看到一个人,而且那人还不会讲普通话。重点是我不会打猎,不知道该如何填饱肚子。」「瞧你把黑龙江想成什么样。」暖暖说,「黑龙江也挺进步的。」看来我对黑龙江的印象,恐怕停留在清末,搞不好还更早。「如果黑龙江真是你形容的这样,那你还来吗?」暖暖停下脚步,转身面对着我。「暖暖。」我也停下脚步。「嗯?」「我会耶。」我笑了笑。暖暖也笑了,笑容很灿烂,像冬天的太阳,明亮而温暖。我天真地相信,为了看一眼暖暖灿烂的笑容,西伯利亚我也会去。「不过你得先教我打猎。」我说。「才不呢。」暖暖说,「最好让黑熊咬死你。」「碰到黑熊就装死啊,反正装死我很在行。」「还有东北虎呢。」「嗯……」我说,「我还是不去好了。」「不成,你刚答应要来的。」「随便说说不犯法吧。」「喂。」「好。我去。」我说,「万一碰到东北虎,就跟牠晓以大义。」「东北虎可听不懂人话。」「为了见你一面,我千里迢迢、跋山涉水,应该会感动老天。老天都深受感动了,更何况东北虎。也许牠还会含着感动的泪水帮我指引方向。」「那是因为牠饿慌了,突然看见大餐送上门,才会感动得流泪。」暖暖边说边笑,我觉得有趣,也跟着笑。我和暖暖一路说说笑笑,又走回银锭桥。李老师已经找好20多辆人力叁轮车,每两个学生一辆。他让学生们先上车,然后一辆一辆交代事情,不知道说些什么。他一来到我和暖暖坐的叁轮车,先称呼叁轮车夫为板爷儿,然后交代:终点是恭王府,沿路上如果我们喜欢可随时下车走走,但别太久。「慢慢逛,放松心情熘达熘达。」李老师对我们微微一笑。叁轮车刚起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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